隻是換位想想,若被孤立排斥的是自己,若被關押冥界的是自己,那麼……她也會恨吧?未必會理智的找自身的原因,畢竟那時的她早已經喪失了理智,卻是一定會恨那阻擾自己的人。
傅風華冷眼看著她,連素衣都被她的言語攪亂了心思,微微動容,可他卻是淡漠著,對上她的眼睛,聲音清冷肯定,不帶一絲情緒。
“所以你是來尋仇的。”
七月怔怔的看向他,眸底染上幾許複雜,但隻片刻又轉為狠戾。隻是也很奇怪,她眼底的鋒利過甚,卻是沒有再次出手。
“尋仇?哈……當然,我們之間有那麼多仇,前世的,今生的,我要一並向你討回來!還有她,就因為她的多管閑事耽誤了我那麼多年……嗬,不過也不算白耽誤,畢竟是她讓我的魔性穩定住藏於體內,不至於瘋魔失去意識,這才使得我如今的魔性沒有雜質,更易修煉啊……”
傅風華微微皺眉,似乎是對她的話有些不解。雖然淩虛是將那些往事與他說了,卻並不是毫無保留,至少風華仙君和北天魔主的那一段往事並不是沒有隱瞞。而北天魔主與它的散魂載體七月之間的事情,更是一筆帶過,說得模糊。
看著傅風華略微迷茫的模樣,七月忽然便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一旁的燭火仍在隨風晃著,搖曳出滿地的輝茫,映在她的麵色,竟是照出了幾分瘋狂。
她本來是在笑著,一陣清風襲來的時候卻忽然晃了身子,而那道原本衝著她纏去的金線也因此落空,直直向前飛去,直至狠狠纏繞在一棵樹上。那線細的透明,隻是映著燭火才勉強叫人看清,隻是,在它纏上那雙臂合抱粗的樹幹時,卻是片刻間便生生將它切斷,叫人不覺驚歎。
可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歎那金線。
素衣朝七月身後看去,是一身凜然負手而立身著玄色衣袍的男子。他雖不疏遠誰,也未必少言寡語,卻是向來給人以高深的感覺,可是,這般氣勢逼人卻是第一次。至少,是她記憶中見到的第一次。
“嗬……為什麼我恨的家夥都是一夥的呢?”七月並不回頭,卻是忽然一嗤。
煙花的彩光綻開,那瞬間的明媚籠罩了一片肅殺。
而何歡並不理她,隻是眼睫微動間那金線便又自己飛回來,找準了目標便往七月身上纏去。隻見原本狠戾的女子忽然便亂了眸色強自鎮定著閃身躲開,隻是那金線速度實在太快,再怎麼躲也還是被那金線擦傷了臉頰。被擦傷的地方冒出一陣黑色煙氣,就像是被火灼傷一般,流出呲呲的聲音。
七月還沒來得及呼喊便被這止不住擴散的傷口驚得一陣倒退,而那金線卻似是無損,向著七月襲去步步緊逼。那尖銳的叫聲帶了一種強烈的恐懼在裏邊,誰也不知道那樣幹枯的嗓音是怎樣發出那樣尖細的叫喊的,隻是,聽了,也讓人覺得這該是痛到了極致。
被逼到一棵樹前,七月沒有再作閃躲,而是咬牙迎上那金線,那金線是極有靈性的,感覺到了近在眼前的目標更是加快了速度擊去。隻是,卻不防她在將要挨到它的時候迅速閃身,提力聚起魔氣便往那金線打去,散開一陣紅黑煙雲,帶了淡淡的腥味,像是濃稠的血霧一般。
這些動作說起來多,但卻隻發生在一瞬之間。
而一瞬之後,那女子已是沒了蹤影,隻餘下山間的一句話久久回蕩……
她說,她不會就此罷休。
遠方的最後一顆煙花隕滅了徹底,那話音也隨之消散,而何歡手指微動間,那金線已是飛回他的衣袖。
然後,他喉結微動,素衣和傅風華都以為他是要說些關於七月的東西,卻不想他微微啟唇,說的竟是,“畢竟這北天魔主的散魂是冥界所封印的,這一次,算是我的失職。”
素衣蹙眉,沒有說什麼其它,隻是低垂眼斂,略作思考。
然後,她輕輕問道,“所以這事情是由冥君負責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總像是有所指,而這指的當然是上一次他和她說的事情。這事情,若是由冥界負責,那麼,想來天界也是不好扯回傅風華,更別提召他回位重變成那什麼仙君。
何歡微頓,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似是有些凝重。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能逃得脫嗜骨釘,避得開九重界,再看她剛剛跑出來便有這般深的魔力,便也可以判斷,現在的七月不單單是一個散魂載體,或者可以這樣說……如今天界所封印的那個北天魔主,才是被剩下的一具空殼。而我們,都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