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倩月一身月牙白的宮裝,八個多月的身孕,讓她的腹部高高的隆起。她坐在桌前,一個人愣愣的發著呆。倏地,腹部內一陣絞痛,柔荑死死地扶著桌沿,手指關節處微微泛白。她想要喊出聲,卻發覺一個字也叫不出,那一陣陣的絞痛讓她倒吸著氣。額上的汗珠沿著臉頰滾落,一滴滴的落在地麵上。漸漸地,這種絞痛緩和了下來。淩倩月咬著下唇,柔荑輕撫著腹部,心底隱隱生寒。最近,經常出現這種疼痛,她自己也知道是孩子出了問題,卻固執的不肯讓太醫來診脈,拚命地排斥著心裏那個早已經注定的答案。
皇帝大步進來,臉色陰沉的駭人。淩倩月望了他一眼,心底瞬時閃過不好的念頭,強自鎮定後,才慢慢的起身行禮。
皇帝冷冷的看著她,眼中高深莫測,語氣冷冽到:“看來朕真的是太小看你了!”淩倩月微微蹙眉,手心冒出細汗,麵上沒有表現出絲毫,語氣更加柔和道:“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一步步的向著她走近,皇帝犀利的看著她,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語氣輕柔道:,“不懂朕的意思?哼,淩倩月,你真的隱藏的很深啊!”頓了一下,皇帝嘲諷的一笑,接著說道:“不,朕應該叫你,楚月!”
淩倩月眼眸一閃,神色瞬間驚恐起來,直直的看著皇帝。皇帝鬆開她的下巴,陰鷙的看著她,沉聲道:“原來藏在背後的那個人是你?!”淩倩月望著皇帝並沒有解釋,隻是淡淡的笑了。
皇帝眼神銳利的攫著她,視線漸漸地滑到她高隆的腹部上,語氣堅定道:“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牽製朕嗎?”淩倩月見到皇帝眼中聚起的殺戮,心裏一驚,柔荑護著肚子,連忙往後推著步子,慌亂的說道:“你要幹什麼?不要傷害他,他是你的孩子!”
小時候的一幕幕逐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皇帝心裏頓時五味雜陳。猛然間,腦海裏湧現出秋若言小產時,他看到的那個流逝去的小生命,眼中的狠戾逐漸的褪去。再度看著淩倩月高隆起來的腹部時,眼神赫然清明起來。淩倩月見他眼中的殺氣,慢慢的逝去,才略略安心。
然,還不等皇帝出言,便聽到淩倩月一聲悶哼‘啊’,身子因為突來的疼痛而向前傾倒,皇帝大步上前,接住她的身體。淩倩月緊攥著皇帝的衣袖,臉色煞白,語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救……,救孩子。”說完便昏了過去,皇帝眼神一瞥,便看到她月牙白的衣衫被鮮血浸染出一片猩紅,墨瞳微閃,對著殿外大喊道:“傳禦醫!”而後,將她抱進內殿。
呂青逸腳步匆匆而來,給淩倩月診脈後他的臉色越見凝重。淩倩月迷迷糊糊中覺得腹部劇烈的撕疼,一陣陣的收緊,她拚命地想要抑製住卻使不上半點力氣。終於在一陣撕裂的痛後,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淌下,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裏麵被剝落下來,滑出體外。苦澀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顆顆的滴落,她緊緊地咬著下唇,直到甜腥的味道溢滿口中。
呂青逸歎了口氣,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走到皇帝身邊,躬身稟告:“皇上,淩妃娘娘的胎兒先天不足。以臣診斷,那胎兒本就是強行受孕的,所以臣無能無力!”皇帝轉過身體,直直的看著他,呂青逸隻得再言說:“娘娘已經滑胎。”微微闔目,皇帝緊抿著薄唇,眉頭微微蹙起。好久以後,皇帝才黯然的轉身,出了大殿。
三日後,皇帝下旨將淩倩月的封號撤去,貶為庶人,關進了刑部大牢。他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南宮隕。林安推開殿門,走到皇帝身邊,低語:“皇上,南宮隕和虞庭震已經將京城的內外的兵力集中起來了!”皇帝的鷹眸掃過他一眼後,沉聲道:“很好,朕就是要讓他們早點動手。是該鏟除他們的時候了!”
盛夏似火,知了在樹上不停地叫著。夏子淵臉色沉凝的走到厲傲瑄的身邊。厲傲瑄見他神色有異便關心的問道:“出了什麼事嗎?”夏子淵直直的看著他,好久才慢慢的說道:“我想了好久,還是覺得要告訴你。我在天厲國的友人給我送來信函,說是你們國的虞尚書和南宮將軍要聯合起兵造反,想要逼著皇帝退位。”厲傲瑄拿在手中的茶碗,猛的摔落在地上,整個人愣在原地。
夏子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麼辦?”說完後,便走了出去。厲傲瑄怔仲在原地,眉頭高高的揪起。
用過晚膳,天氣悶熱,秋若言坐在院中乘涼。厲傲瑄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緊挨著她坐下。秋若言望著他滿腹心事的樣子,便開口詢問道:“有什麼事嗎?”厲傲瑄直視著她,絲毫也沒有隱瞞,說:“言兒,虞庭震和南宮隕要造反,他們的大軍已經集結到京城,隨時要開戰。”
秋若言微張著小嘴,雙拳緊緊的攥著。厲傲瑄緩了下接著說:“他們二人的兵力和三弟不相上下,這次一戰,誰勝誰負都很難說。所以,我必須要回去幫他!”緩緩地點著頭,秋若言的眼中滿是感激,柔聲道:“好,你應該回去。”
看看她平靜的神色,厲傲瑄沉聲道:“言兒,你和我一起回去嗎?”秋若言身體一顫,低垂著眼簾,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回去。從我離開的那天起,就沒有想過要回去。”厲傲瑄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秋若言笑著望著他,柔聲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國家有難,你應該要回去。”厲傲瑄握著她的柔荑,沉聲道:“言兒,我已經整軍妥當,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我給你留下二千兵馬,你自己一定要萬事小心。等到戰事結束,我再來接你,到時候咱們在另做打算。”看著秋若言滿是傷痛的眼睛,厲傲瑄將她的手,更加用力的握在掌中,語氣沉凝道:“言兒,答應我。好好地呆在這裏,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