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煥一路飆車趕到醫院時,欣然已經被推進了ICU。古涵山一臉蒼白的凝神站在玻璃外麵,遺世獨立般靜看著渾身插著管子的小女兒。昨晚離開時,古涵山還一臉笑意的打趣著被一大堆長輩拉著做媒的外甥,此時卻似瞬間蒼老了十歲,渾身再不見暖意。古隸站在父親身旁,望著氧氣罩下臉色灰黃,氣息微弱的妹妹,臉上溢滿了痛悔和驚恨,雙拳緊握,無可發泄般的咬著嘴唇。古楷在樓梯口打著電話,看見賀煥到了,扯了扯來不及係上扣子的襯衫,青白著臉色交待道:“欣然24小時之內需要手術,飛機調來了,我這就去南省接那一家,最快今晚回來。那個丫頭是從西廳大廚房翻窗出去,沿著西牆根溜到了車庫,撬開了你的後備箱,鑽進去跟車混下山的。抓到她,死活不論,先綁上手術台。”賀煥一驚一愣,鳳眼冷光一閃,多年未曾有過的羞辱和後悔衝上心頭,微微點點頭,簡單道:“好。”
古楷不再多說,帶人直接下樓了。賀煥走到舅舅旁邊,冷靜說道:“剛才路上已經派人去她原來住的大雜院和常去的幾個地方開始搜了,蔣家那小子也監視起來了。我這就安排下去全城一寸寸的篩。”古涵山依舊靜立著,在賀煥轉身要走時,靜聲說道:“不用再有顧及,如果她反抗,把屍體帶回來就行。”賀煥一凜,打著電話下樓了。
賀煥雖然是抹黑吃飯,但是追緝手段是看家本領。接到電話時便安排了九路人馬,分別去小小曾經住過、逛過、等常去或可能的地方一一搜捕。對被蔣正傑綁在蔣家正房的蔣唅更是不錯眼的監控著。剛坐進車裏,嫡係手下之一吳正的電話便打了進來:“大哥,查到了,昨晚您給照片上的那個姑娘今早兩點二十去了她原來住的釘頭兒胡同,跟左右鄰居說了近二十分鍾的話,回到她原來的院子裏沒點燈待了半個小時,然後便離開了。我們跟著查到了她今早五點左右撬開了孟河區雜貨街的兩家店麵,偷了兩套衣服、幾捆毛線、一書包的餅幹和水,便一路向西邊的學區去了。西區是學校集中地,那姑娘換了身校服,大概是在上學高峰期鑽進了人群中……我們,大哥,抱歉,我們跟丟了。我們正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排查著。”賀煥冷冽著聲音:“明早之前找不到人,直接去刑堂吧。”吳正再不敢多說,待賀煥掛了電話後,擦著冷汗,忙調派著人馬集中到了城西區。
賀煥看著欣然搶救前手裏緊拽不放的那張紙。
欣然:
我跑了,既然跑了就不說對不起了。我不是個好人,騙了你這麼久,我除了會演戲,就是忘恩負義。哎,還是說聲抱歉吧,我胞弟和他養父母在你大哥手裏,我不得已演戲至今。祝你康複,就此兩別,死生不見。
忘恩負義恬不知恥的孟小小
回想著剛才胡伯老邁哽咽的哭聲:“……早晨給小小送飯,發現被子裏是疊成人形的衣服,正要告訴大少爺。就聽到大小姐衝著大少爺痛哭,大小姐,大小姐何時跟她大哥那麼說過話。大小姐質問大少爺是不是綁架小小的弟弟一家威脅她,大小姐拔掉了氧氣管,哭喊著大少爺這樣自己生不如死。還,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大少爺驚怒交加,要不是二少爺扶著,當場就……阿煥,小小她,嗨,她跑就跑了,何必如此,欣然待她什麼樣?阿煥,嗨,你胡嬸也暈了過去。我們,我們對不起古家呀……”
平息著胸中的怒火和憤懣,一下下的輕敲著座椅,快十年了,頭一次陰溝裏翻船。孟小小,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明早之前出現,我保你一條命。過了明早,古家跟你算完帳,我這還有你受不起的後賬慢慢跟你算。
古楷深夜十點帶著被半誘半強迫的父女倆趕到醫院時,賀煥手底下人還沒有找到小小的蹤跡。古涵山看著那個一臉黝黑,滿身粗樸的女娃娃,握著她父親粗糙的大手,老淚縱橫:“謝謝你們,這個孩子我們家照顧一輩子。無論什麼條件,你們盡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