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晗眼睛裏情緒翻湧,見小小弓著後背呆望著正前方的房門,半天沒有再說話,收拾了下情緒,咧嘴笑道:“丫兒,九條哥說他姑姥姥家的老母豬這回下了十六個崽兒,十六個呀!八公八母,齊霍霍的趴兩排!跟特種部隊豬頭連似的,那叫一壯觀!我準備清場收購了,咱倆在東郊開個養豬場,咱挑著養,哪頭長了什麼黃褐斑、青春痘,尤其是那有潔癖,一天得洗十八次手的,扔!都他媽扔出去聽響兒。咱把這十六頭養肥養大養壯實,個個跟土肥圓似的,誰開價都不賣,一窩窩的都留你當零嘴,想吃哪兒切哪兒,看上哪兒剁哪兒。豬頭、豬蹄、豬耳朵,豬肝、豬肺、豬大腸,一刀下去,再贈你半桶豬下水,公主覺得小臣的建議怎麼樣?”
小小盤腿坐在床上,搖頭晃腦了一陣,擦了擦臉上的淚,點頭讚歎道:“豬屁股和豬表弟賞你了~~”
蔣晗抽了抽嘴角,抬手在小小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趁她亂叫亂笑之際一把抱在了懷裏,嬉笑道:“來吧,豬小妹,再睡一會?”
小小枕在蔣晗胳膊上,閉著眼睛,卻再也睡不著了。
蔣晗見小小笑得勉強,想了想,既然說到這了,不如問個徹底,免得自己瞎猜,跟古家走兩岔了。
蔣晗伸出手指頭捅了捅小小鼻孔,見她“咯咯”笑出了聲,輕輕問道:“古大傻又打你了?”
小小一愣,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出糾結表情逗得蔣晗使勁兒抱了她一下。小小停了停,長吸口氣,歪著腦袋溫溫道:“打我了,可是……我當時又怕又氣,現在,都過去了。”
蔣晗瞬間沉了臉,攥緊了小小的涼手,示意她接著說。
小小笑道:“欣然的表妹到古宅作客,我們倆在樓梯邊吵了幾句,我當時腿一麻,把她推了下去,就像推三姐那樣。大少爺……以為我是故意的,打了我幾下……”眼見蔣晗逐漸暴怒的眸子和緊繃起來的身體,忙安撫道:“阿晗阿晗,沒事了,真的。當時我可難受了,我跟他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不相信。我就想,為什麼不信我呢?可是……”小小邊輕輕拍哄著蔣晗,見他慢慢平複下來,邊不緊不慢的說道:“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他為什麼要相信我呢?”
蔣晗長歎一口氣,兩手捂住了臉,半天沒有說出話。
小小看出蔣晗的心痛,忙解釋道:“阿晗,雖然他打了我,可是欺負我的那個表小姐更慘,失學、全家都破產了,她還得了抑鬱症,當然……”小小知道古大少收拾顧孟曉不會全是因為她,可心裏還是有那麼一絲,微微的,被保護的幸福感。小小壓下這些不該有的情緒,轉身抱緊了淚流滿麵的蔣晗,聲音也逐漸哽咽道:“阿晗,別哭,你一哭可醜了。我是,我是在乎他們,他們沒有你想的對我那麼壞,是我,是我,想要的更多。”
蔣晗突然暴吼:“滾他媽驢爹犢子!操他們全家!他丫的是祖宗呀?他媽的高興給個滿口黃牙,不高興給個驢下水臉?怎麼了?什麼你想不想要,他想不想給?他活驢天王,還是王八千歲?全天底下都得圍著他驢臉轉?古……你親爹看了他十多年狗臉,現在到你了?孟小丫兒,你親爹是長輩,沒我多說的份兒,可你,真他媽給他臉!他原意給他爹擺譜,讓他丫擺去!他再敢動你一下,我是欠他條命,還完他……我就讓他還還你!”
小小大叫著撲在蔣晗身上,嚇得眼淚滿臉,她就知道不能說,阿晗再大的脾氣從不當她麵發,再“惦記”一個人也會背著她動刀。天知道阿晗對古大少憋了多久的氣了,小小半年囹圄,滿身傷疤,都被阿晗記到了古大少身上。即使古家對她們倆和蔣魏兩家如此大恩,小小也聽蔣豪雄說過,蔣晗做夢都嘟囔著“欠命還命,有仇報仇!”欠古家的有什麼還什麼,但是對古楷,死都不會原諒!
小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可以退一步,退很多步,不要求,不強求,可是阿晗不會,阿晗寧可她吃白菜蘿卜湯開心活著,也不願意她在那個大宅門裏仰古大少鼻息。
小小忙抱緊了阿晗,如小時候用身體給他退燒止痛般,不停地叫道:“阿晗,阿晗,聽我說好不好?阿晗阿晗,不要罵人,不要罵人,我害怕,我害怕!”
蔣晗發完脾氣就冷靜了下來,見小小嚇成這個樣子,忙把她緊貼胸口,不停哄道:“我錯了,我錯了,丫兒,丫兒,不哭不哭……小花貓,睡不著,抓個耗子當寶寶。抱一抱,搖一搖,小小嚇得心亂跳。”蔣晗一下下哼著兒時哄小小睡覺時的歌謠,自己慢慢平息了怒火,見小小也逐漸安靜下來,忙咧嘴道:“不哭不哭了,老子錯了,老子給我家公主道歉,來,小公主,給爺笑一個,大笑一個,奸笑一個,賊笑一個,賤笑一個,哎呀,讓你笑,不是讓你哭,哎呦喂,我的小笨丫兒呀。我就是嘴上逞逞能,他錢多臉白條兒順,我嘛兒都比不過他,還不許我吹吹牛逼敗敗火呀?”
小小“吭哧”笑出了兩鼻孔鼻涕,連哭帶笑的實在累了,趴在蔣晗身上不言語了。
蔣晗後悔的要死,就不該當小小麵發脾氣,明知道她最怕自己和古家結怨,還沒管住這張破嘴。蔣晗彌補似的,放輕聲問道:“丫兒,你說,古大驢臉對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