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八月中旬,小小徹底無虞出院時,還是古二少咬著牙,咧著嘴,豬八戒背媳婦般,背著他家圓潤了一圈的二公主,在二公主“強身健體,遠離電梯”的諭旨下,咬牙切齒,滿頭大汗地順著樓梯把小小抗到了一樓,大喘間,一把把壓秤的小母豬扔到了他大哥懷裏。古楷忙伸手接住,抖著嘴角把小小抱上了車,開回了家。
蔣唅本想住回達望路,可古涵山拍著他肩膀道:“還有半個月就報道了,手續都辦好了,跟小小在鹿陽山住幾天,再回去看看你父母,回頭,讓小小表哥和大哥送你過去。”
蔣唅望著一臉和善的古涵山,回頭看了看扁著嘴眼裏含淚望著他的小小,沒再推讓,大方地點了點頭。
當日,小小蹦蹦跳跳的甩開眾人,滿臉笑意地跑進了古宅大廳,摟著早就等候多時的胡伯胡嬸,“吧嗒吧嗒”口水吻了通身一遍。
胡伯大笑:“早晨剛見過,這親熱勁兒,還以為胡伯出國留學剛回來呢。”
小小大笑,蹦到胡伯後背,隔著他肩膀親了滿臉笑意的胡嬸一口,仰頭傻樂不已。
蔣唅看著被古家眾人圍在中間,滿身歡快的小小,正午的陽光透過古宅大門直至射到了她的小臉上,明媚、歡亮,十七年了,連蔣唅都甚少見過小小如此大笑,大眼睛從眼眸深處透發出的喜樂歡快,滿滿撲撲,澄澄亮亮!
蔣唅慢笑,慢慢長舒一口氣,眼淚湧滿了眼眶。
小小的新臥室早已收拾妥當,在古大少隔壁,原來古二少的房間也被降格降等的往東挪了一間。
古隸抱著小小猛親了一口,滿眼感激道:“多謝二公主救臣下於水火,雖然小的離賀老板更近一步,但是賀老大最近變態程度日趨遞減,不像吾兄,無良之惡,日日刷新下限。”
小小大笑,女王巡視般,拍了拍他大頭,矜持道:“巴嘎,本宮替你複仇!”
古隸忙打了個千兒,諂媚道:“老佛爺您聖明!”
兄妹倆聯手抗敵統一戰線剛剛鞏固好,古楷就破門而入,小小和古默然剛才賤兮兮、虎膽龍威般的豪情滿誌狀瞬間傾瀉到底,倆人胳膊並著胳膊,小狐狸見大象般,全身警戒起來。
古楷懶得理二貨傻弟弟,上前拍著小小腦袋,也沒避著古默然,低聲問道:“蔣唅下周回南省一趟,你要跟他去嗎?”
小小下意識就要點頭,天知道四月份一別後,這都快八月底了小半年沒見到蔣家人,小小有多想念,可是敏感地察覺出古楷話裏的否定意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古大少產生了天然的信任感,毫無猶豫的說道:“我想去看看大媽,三姐和瑟瑟姐。可是,大少爺,您不想我去?”
古楷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擔心,小小絲毫沒有疑他,反而跟他說了實話,古楷少見地情緒外露,伸手愛憐地掐了掐她胖了一整圈的小臉蛋,溫和道:“南省那邊雖沒有大礙了,可是我們不太希望你現在跟蔣正傑接觸。”
見小小瞬間黯然的神色,古楷輕聲解釋道:“魏明芬的案子已經洗清了,和蔣正傑正辦著移民手續。隻等著魏明德的案子定下來他們就走,我和你表哥正和那邊打擂台,暫時不想讓你受幹擾。”
古隸微微詫異大哥對小小的直白,其實隻要對外說“小小槍傷未愈,不適合長途遠行”蔣家那邊無論裏子麵子都無礙,小小自己也無話可說,可是大哥還是坦蕩地告訴了小小最真實的理由。
小小沉默了一會,似乎有些緊張道:“大少爺,我,我聽說了,蔣叔,他,提了,好多條件,阿晗,跟他吵過了,我,我……我也沒……”這些日子以來,小小少有的如此惶恐,手足無措的想要解釋什麼,卻訥訥地說不出話了。
古楷立馬摸著她腦袋,低頭溫聲道:“我都知道!我和你表哥跟那邊談過了,他們有什麼要求直接來找我。我們就是怕你在中間為難,所以想緩一緩。等魏家那邊事兒結了,表哥或者默然陪你過去看看。剛才封瑟瑟給我來電話,也建議你暫時別過去,他們回德國前會來C城見你。”
小小大張著嘴抬著頭,封瑟瑟既然開口不讓她去,肯定是那邊幾家人有事沒談攏,蔣唅回去是情非得已,可是小小跟去就夾在中間難做了。可是古大少沒有上來就說他自己的意思和封瑟瑟的來電,而是先問了小小的想法……小小不想回憶從前,可是此時……小小捂著臉,哭出了聲。
古楷愣了,有些無措地撓了撓頭,這溫聲細語地,有商有量的怎麼又哭了?
古隸卻滿心好笑,摟著小小對他大哥得瑟道:“太子爺,咱二公主習慣了威嚴肅穆,動則家法上身的路數。您這老母雞溫柔的‘咯咯咯’的教育模式,咱二公主屁股犯癢,不習慣!”
小小“噗嗤”笑出聲,古楷怒目,抬腿狠踹了古默然一腳後,憤憤然出去了。
把小小安頓好後,蔣唅沒有多說,直接飛了南省,整整一周,沒了蔣唅的小小仿佛脫了水的活魚,幹巴巴的了無生氣。
蔣唅帶著一大堆南省特產回來後,候在門口多時的小小仿佛衝天炮般直奔蔣唅懷裏,倆人膩乎了半天,讓古涵山在“送走蔣唅倒計時”牌上恨恨地又加了一筆。
蔣唅不僅給古家眾人各帶了禮物,還當著古涵山和賀煥的麵把封瑟瑟寫個古楷的親筆信親手交到了古大少手裏。
不要說古楷一臉疑惑,這年頭除了情書,誰還寫親筆信呀。賀煥更是好奇不已,難得有了八卦的心思,探過頭來看了又看;古隸不敢擼虎須,隻不停地給小小使眼色,蔣唅知道的不會瞞著小小,小小知道的,他古二少就知道,他古二少知道的,滿C城就知道了,所以,蔣唅說他不知道。
古隸磨牙,默!
從不問兒女私事的古涵山也眼睛一亮,微微垂眼了一瞬後,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什麼都沒問的上樓了。
結果晚上,大半夜睡不著的古涵山叫來了睡得死沉的胡伯,老部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古涵山精神抖擻道:“那個封瑟瑟跟泊然也可以!”
胡伯瞬間精神了,嚇精神了,激靈靈一抖後,抬頭看著兩眼放光,興奮地就差手舞足蹈的古家大當家,抽搐著心髒,抖了抖滿頭黑線。
古涵山見老部下一臉不以為然,有些掃興,可隨即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地差點蹦起來,興致衝衝說:“封長治那閨女給泊然寫信,我知道裏麵大概是些感謝的話,魏家和蔣家一直想送禮,都讓泊然和阿煥拒了,再說那兩家送什麼都不合適。蔣正傑和他三閨女可能覺得直接出麵尷尬,便讓封長治的閨女給泊然寫了信。可是這事兒反過來想,那是那姑娘跟泊然的緣分呀!”
胡伯差點哭了,他家老爺子向來剛毅果斷、智慧從容,千萬絲纖毫中抽絲剝繭,萬千頭緒中分析利弊。可是,這深更半夜,夜深人靜,靜寂無聲的詭異夜晚,他在跟他講緣分!拿著一封滿篇公事的感謝信,在跟他講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