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是很藍,溫度卻越來越低了。

當校門口的那兩排梧桐樹凋落下最後片葉子時,寒假就臨近了。此間召開過幾次畢業生的家長會,校方的、班主任發起的,隨著分數的起伏不定,每個人的心情呈波浪形。

越臨近畢業,對手也似雨後春筍般湧現。優等生也不再擁居前三的寶座,稍不留神,就跌落下去。題海漫漫,廝殺無聲慘烈。

那些原本雖然成績不好卻總能引人矚目的學生已逐漸的不再有勢力,被湮沒,被折射出的現實最為深刻地感知到人情世故的淡漠,因此也愈加地墜落。又有幾個同學被分流出去了,沒有任何場景可以表現那種離別,轉眼之間便不見了,告別也是無處。考場的定律:弱者是不被同情的。

假前,剛考完各科目,一夥人湧到物理科辦公室門口。男生特別喜歡這位物理老師,是個年輕漂亮的女教師,私下裏早就研究討論過好幾回了。

淩侍看著眼麵前的昝霄笑吟吟地問著物理老師分數的表情,心裏不禁有些一怔,他的眼睛裏也會散放溫柔?再看看那女老師,被這個高大的男生纏著問成績,即使拒絕臉也泛著紅暈,陡然間失去了平日裏的儼然、敬畏。她再沒興趣打聽成績狀況。

曾慧文道:“不問分數啦?”

“反正過幾天就會知道的,急什麼。你看那個物理老師,不說麼就不說了,還繞來繞去的‘這個不好那個不行’,也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人家長得漂亮,學校裏好幾個男老師看中她啊。”

“我看也沒什麼,就身材豐滿。”

“對他們男的來說就足夠了。”

淩侍嘻笑,“好像他們是牲口。”

走下半層樓,她有意無意的向昝霄那個位置望了望,發現他也在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淩侍偏過頭,匆匆就走。昝霄仍然視著那個方向,不禁的有些悵然。

他們自預備班相識成為同班同學,從來沒有好言好語過半句,縱使在初三,畢業班,也看不出半點這個班的男女生會和平共處的征兆。

淩侍記得初識昝霄時,他還是個生活委員。當時是剛開學的早自修,在當時的班主任報到生活委員的名字時,他站起來,自己一邊笑,手還指著另外幾個在笑他的男生,“傻啊,笑什麼!”她吃了一驚,心想:世界上怎麼還有這種人?

昝霄的稀奇古怪她是後來才體會深刻的。

他的話題裏離不開球,尤其是籃球。上海一般的中學裏有足球場的並不多,籃球場是每個學校都有的。操場上隻要有人打籃球,不遠處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體育課上是他最佳的表演時機。女生們無法理解男生這麼喜歡嘲笑、起哄她們可又希翼她們去組啦啦隊,每到他們的籃球賽就在場邊呐喊助威的複雜心理。

當然,這也是沒有一個女生會去睬他們的。

淩侍曾親耳聽到昝霄說過,“你們女生應該去組個啦啦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個來回,顯現出十分瞧不起的表情來,“就為了一支墊底球隊?丟臉還要拉上我們女同學?”反正那次昝霄是被氣得夠嗆,半晌也沒想出反駁她的話來。而此前,他和他的那支球隊剛好又輸了一場球。

在球場上他總想獨攬,希望每個人都傳球給他,而他自己則很少傳球出去。有一次,或許是為了這個原因跟一個和他挺要好的男生鬧翻,結果那男生退出比賽,看著同伴和昝霄揮汗如雨,滿不是滋味的落寞。班裏男生喜歡以他馬首是瞻,這是個公開的秘密。和人吵架鬥嘴口才第一,男生敗給他是理所當然,女生也不是他對手,嗓門倒可以勝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