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時反應過來,全怪她當時自作聰明在那掌櫃前麵裝有錢,本想著借此得到好一點的招待,沒想到竟惹來禍端!她悔青了腸子,猜想是那掌櫃見財起意,又見她孤身一人,便夥同了旁人將她趁夜綁了,不過她這卻實在冤枉了人家,原是她那一袋子錢擱在櫃台上衝擊太大,叫一旁的幾個遊手好閑之人聽到了,賊心一起,打探了她住房拐了她去。
都是些整日四處晃蕩,無家可歸的流浪之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平日裏小偷小摸的事情做了不少,見那小女孩孤身一人,且又是外地口音,幾人眼神一對,便一拍即合了。
此刻再惱也沒什麼作用了,她竭力掙紮,好在馬車顛簸,她在車上動靜雖大,卻絲毫未被發現。掙紮幾下她便力竭,身上的繩子捆得實在太緊,勒得她渾身發發痛,車上漆黑一片,她不免有些心慌,又安慰自己道:“既不是怪物又不是猛獸,我好歹也算是隻狐妖,不至於任這幾個凡人擺布。”話雖如此,心底還是很不妥當。
車忽然停了。
白羽萱一驚,掙紮著坐了起來。
“我放個水,四爺!”一個人跳了下來,悉悉索索地走到遠處。
“動作快點,磨磨蹭蹭!懶人不幹活,偏偏屎尿多!”那個李四爺斥道。
“是是是,”那人無賴地笑起來,“不過這放水可不是小的能控製的啊!四爺說話也太寒磣人了!”
“這要是被抓到了,你也不想想下場,你們這些不爭氣的東西,拐了人找不到路子跑來找我,要不是看那小女孩的確標致,老子願意搭理你們這些小雜碎?”那李四爺罵罵咧咧地也下了車,道,“我來看看這小娘西皮醒了沒,別出什麼岔子。”
車簾一下子被掀了起來,月光灑進來,白羽萱抬頭一看,正看到個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便是那什麼“李四爺”了。她瞪著眼睛,向後縮了縮:“你們放開我!”
“喲,醒了?”李四爺嘿嘿一笑,“您好生歇著吧,爺們給你尋了個好去處——”
“呸!”白羽萱靈機一動,喝道,“說什麼混帳話!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她一橫眉,粉麵含威,因她相貌姣哈,再加上衣著不俗,倒真把那李四爺震住了,不過他到底是見過些世麵的,不至於一下子露了怯意,咧嘴一笑:“能是什麼人?這滁州城裏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呢!你這一口的外地話,還想唬我?可笑!”
她冷笑道:“我唬你?我不過想放你們一條生路。”這副冷笑模樣放在她一個小小女孩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在月色下顯得有些陰森。
“是嗎?”李四爺微微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就憑你這小屁孩?哈哈!老子兩根手指就能捏死你!”雖然是在笑,眼底卻有些許怯意流露出來,到底眼前這小女孩說話太過犀利,何況做的是虧心事,不免心虛恐懼起來,但恐失了麵子,隻好兩眼一瞪,問道:“你倒是說說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在這裏嚇唬爺爺?爺爺幹大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小娘西皮肚子裏呢!”
白羽萱皺眉,道:“我是周國國師的妹妹,你們敢動我一下,你們今夜便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李四爺先是愣住,隨即湊上前便甩了白羽萱一巴掌,她白皙的小臉上頓時留下了紅印,臉上火辣辣的疼,李四爺哈哈一笑,臉上盡是得意嘲諷,道:“好個蠢貨!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在我們陳國,別說是周國國師的妹妹,就算你是周國公主,爺爺們也不怕!剛才嚇了老子一跳!”
白羽萱被那一巴掌扇得頭昏腦脹,忽聽得先前放水那人罵罵咧咧地走近了,道:“也不知吃了什麼肮髒東西,害老子拉肚子!四爺跟那小娘們說什麼哪?別是些葷段子,哈哈!”那人猥瑣地笑了起來。
“老子本來還擔心被抓到,現在倒安心了!這小娘西皮是周國人!”李四爺笑道,顯然危機解除,放鬆了不少,“爺倒要看看這周國國師的妹妹有多金貴。”言畢,他咧嘴一笑,不等白羽萱反應過來,便一把將她按住,臭烘烘的嘴便拱了上來,白羽萱慌忙躲閃,情急之下便用頭撞了過去,這一下那李四爺一個不防,朝後栽了個跟頭。
外麵那人笑起來,李四又氣又惱,罵了一句便又要上前,白羽萱暗暗念了一句口訣,兩隻眼睛登時閃了起來,猶如銅鈴般攝人,直驚得李四兩腿一軟便坐倒在地,她冷笑起來,顯得愈發可怕,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她早可以刻意變了樣子嚇唬李四,但恐怕泄露身份便一直隱忍不發,況且這樣若不能嚇跑這些人,她隻怕便要被捆去活活燒死了吧?此刻情況危急,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李四爺踉蹌衝下了馬車,和那人撞個滿懷,那人笑道問:“喲!四爺這是怎麼了?被個小娘們嚇成這樣?”
“快跑……妖怪!”李四爺眼睛瞪得老大,轉瞬間已經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兩腿顫顫,踉蹌著跑開,留下那人一臉茫然,他不禁也有些害怕起來,卻又不敢相信真有妖怪,便小心翼翼地上前,還沒看到車上的白羽萱,身後忽然響起個聲音:“這位小哥,能放了車裏的那個小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