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回過神來,她必須要跟鍾離走,否則如何能到赤炎山,如何能查清她想知道的一切?她定定地看向鍾離,他淡定自若,似乎料定她會選擇跟他走,是,他從來都知道她的軟肋是什麼,而他也需要她去化解赤炎山之劫。他和她,才是彼此需要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
縱使她心中畏懼,卻不得不屈服。白羽萱正要開口,忽然後頸一痛,還沒來得及驚叫,便暈了過去。
正是莫允,他輕捏了她的後頸一下,力道恰到好處,既能讓她暈過去,又不至於傷了她。白羽萱無力地栽在他的懷裏,他將她暫且放在了馬車裏平躺下,隨即走到鍾離麵前。
“怎麼?你怕她知道你不是凡人?”鍾離嘲諷一笑。
“她暫時不需要知道。”莫允淡淡道,抬眼看向鍾離,道,“倒是你,千年桃花妖,何苦圍著一隻小狐妖打轉?”
鍾離冷笑起來,道:“我倒想知道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滁州城之中。”
“滁州城風景絕佳,我在此隱居。”莫允微微一笑,臉色認真。
鍾離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前俯後仰,忽然臉色一沉,眉心間隱隱顯出一朵桃花印記來,花色甚濃,豔麗至極,霎時間袖子一揚,一道紅光如閃電般擊向莫允,這一下淩厲之極,端的是快準狠,料定了莫允無處可逃!然而那莫允也非凡人,身形一閃,輕易便避開了鍾離的攻擊。
“你敵不過我。”莫允微笑,平靜地陳述著。
鍾離不怒反笑,道:“是嗎?”話音未落便又撲上來,滿繡桃花的袖子飛舞起來,不像對敵,倒似舞蹈一般優美。
莫允隻守不攻,一時間竟遊刃有餘!轉瞬間兩人已經拆了幾百招,鍾離的速度越來越快,而莫允卻也不落下風,隻見一藍一白鬥作一團,直教人眼花繚亂。
需知植物感天地靈氣修成人形遠遠難於動物,往往要耗費幾倍的時間,但一旦修成,其法術靈力也遠勝於尋常妖精,赤炎山暗合八卦玄理,乃是靈山,鍾離誕生於此,因此五內鬱結著一股極其精純的靈力,故他雖是桃花妖,但離升仙已經不遠,隻因他癡頑,不肯放下赤炎山之劫,且邪性難除,因此未能羽化登仙,但即便是九重天上的仙家也未必能夠敵過他。然而這莫允隻攻不守,竟能接下他這麼多招,且不見窘況,可見並未完全施展,鍾離心中愈發驚疑,此人身份詭秘,且目的不明,實在駭人。
兩人鬥得不可開交,招招淩厲,若是白羽萱沒有暈倒,見到此情此景,不知該做何感想,她先前還一度擔心鍾離害了莫允,豈料是她想得太幼稚。兩人正打鬥間,忽然不知從什麼方向飛來一支羽箭,恰好正射向兩人之間!兩人皆是一驚,紛紛退開,但那箭隻飛到他們麵前,便驟然停止,直直地掉到了地上,似乎並非真心要傷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鍾離走到羽箭跟前,提防地看了莫允一眼,撿起了羽箭。
那羽箭通體黝黑,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上麵攜著未散去的靈力,可知剛剛是有人刻意為之,並非湊巧。鍾離抬眼看莫允,冷笑一聲,道:“竟然找了幫手?”
莫允看了鍾離片刻,似乎是在判斷他是否在說謊,隨即搖搖頭,道:“我沒有幫手。”
兩人心底都是一驚,這人潛伏在附近,他們卻毫無察覺!又是一個法力高深莫測之人!即便不比他們法力高強,至少也是相當,何況現在不知是敵是友。兩人屏氣凝神了片刻,卻再無半點動靜。
“糟了。”莫允忽然臉色微變,急急轉過身向馬車走去。鍾離也立刻反應過來,暗道不好,飛身上前,莫允已經挑開了簾子,隻見馬車內空空如也,早已經不見了白羽萱的蹤跡。
鍾離試著尋出白羽萱的氣息,然而卻毫無所獲。
幾日前白羽萱的氣息忽然出現在滁州城,他匆忙趕來,卻在一個小小女孩身上感覺到了她的氣息,驚疑之下他未能相認,在酒樓一探他才有些相信,再加上這神秘的白衣男子在她身旁,他愈發肯定。這白衣男子法力極深,他看不出他究竟是人是妖還是仙,但定然居心叵測,絕不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白羽萱身邊。
此刻白羽萱的氣息竟驟然消失了。
這種情況,要麼是她瞬間移動到了千裏之外他法力不及之處,要麼就是她為人所擒,身上的氣息被這人施術給隱去了。略一思索,便知應當是後者,想必正是剛剛射來羽箭之人。
他又驚又惱,驚的是剛剛竟有如此高深之人在一旁他卻毫無察覺,惱的是他費盡周折終於找到白羽萱,此刻竟又失了她的去向,然而表麵上仍是一副平靜之色,不肯在莫允麵前落了下風。
“你我今日皆輸在這人手上了。”莫允淡淡道,麵色平和,看不出喜怒。
“非你所為?”鍾離挑眉,眯起眼睛。
“非我所為。”莫允道。
耳邊忽聞腳步淩亂之聲,白羽萱皺了皺眉,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屋內,她站在門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床榻,床邊有幾個衣著服飾相同的女子簇擁著,看不見床上躺著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