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釵(2 / 2)

白羽萱忽然想到了什麼,後背霎時便一陣發涼!這人孤傲至極,法力深不可測,又道是她助他逃脫,她冷不丁想起她為周嬰所困之時,以桃花釀迷醉周嬰,結果反被一股力量控製著打開了鎖妖扣……她冷汗涔涔,眼前這男子,難不成便是那隻使幻術控製她的妖魔?!!!

“想起來了?”他笑起來,然而這笑容落在白羽萱眼裏隻覺陰險之至,當日的受控之感至今想起仍覺心有餘悸!她腿一軟險些要摔倒,那怪人扶了她一把,她反倒發抖起來。他挑眉,諷刺她:“怎的?你竟怕我?”

“你一直跟著我……”白羽萱說話已經有些結巴起來。

她刹那間明白了這人剛剛所說的話,難怪他知道她的目的地是赤炎山,也知道她一路上招惹到無數妖獸鬼怪,原來自她失手將他放出來,他便一直跟著,她卻毫無察覺!而周嬰與她一路籌劃著要將鎖妖扣中逃脫的妖孽盡數收回的諸多事情他竟全然看在眼底,連周嬰,一個正宗的捉妖師,竟都無知無覺!此人法力之高深如何揣度?!然而她與周嬰失散,他沒有跟著那紅衣少年,反倒跟著她,可見目標竟然是她!

“若不是我一路跟著你,你早在與那隻熊相鬥之際便死了,還有命站在這裏同我講話?”他嗤笑,“我倒還是算得上知恩圖報的吧?”

果然!她憶起她與那隻大狗熊一番惡鬥,分明被甩在地下,全身骨骼幾乎全部碎裂,鮮血四溢,簡直再無回天之力,然而第二日醒來卻安然無恙,連一點點傷痕都沒有留下,前一夜死裏逃生竟如夢境一般,但卻又不是幻覺,想不到救她的人居然是她親手放出來的惡魔!她苦笑,不知該喜該悲,一時間隻覺得身心俱疲,自穿越來竟無半點安逸日子可過,反倒最初是狐形時在鍾離府上時那段日子最為輕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低聲道,“你若是想要殺我,隻管動手,我實在是累了。”她忽然滿麵倦態,神色低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沒勁,我還是喜歡看你為了去赤炎山苦苦掙紮的樣子。”他聳肩,滿麵遺憾之色,薄唇輕啟。

“你是怪物嗎?”白羽萱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

那人卻忽然仿佛被什麼戳中了似的,有些惱怒,道:“怪物?”他冷笑起來,“自我誕生之日起,我就在思索我是個什麼東西,然而至今沒有一個答案,那些惡心、虛偽的仙家衛道者都說我是怪物——怪物?嗬嗬,不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是個同我一樣的怪物。”他鉗住她的下巴,將她小小的身子抬了起來,與他的身體平行。

在他麵前,白羽萱毫無抵抗的能力,他的手好像鐵鉗一般,她艱辛的呼吸著,眼淚也難以控製地滴落下來,不斷地敲在他的手背上,他仿佛被什麼灼到了似的,微微顫了一下,但還是緊緊掐著她,隻要再過片刻,眼前這孩童身形的小女孩便會死。他笑道:“你不是想要死嗎?我成全你。”

忽然一道微弱的光芒閃了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到白羽萱的發髻上斜斜的插著一根釵子,淺金色的蝴蝶在風中微微顫動著,玉製釵身。

他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強烈的刺痛,痛得鑽心,下意識便鬆開了掐著白羽萱脖子的手。白羽萱登時摔在地上,四肢仿佛散了架似的疼痛,還未來的及說什麼,他便蹲下身去,她害怕的向後縮了縮,他卻全沒看她,探手便將那支金釵拔下來,她滿頭烏發頓時散了滿肩,襯得她麵色蒼白極了。

他低頭細細看那支釵,方看到釵身上刻著的“胡纖纖”三個字。

“這不是你的釵子,為什麼要帶?”他眼裏是慍怒,盡管他自己都不明白這股憤怒從何而來。

剛剛忽然見到這支釵子,為什麼產生了那麼奇怪的感覺?胡纖纖,這個名字聽起來遙遠,但十分熟悉,可無論他怎麼思索,都記不起這女子是誰。自他有印象以來,他一直是一個人,天然而生的一股恨意猶如食人花的藤蔓緊緊裹著他的一顆心,隻恨不能毀了九重天。那些人叫他“焚天”。

白羽萱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她張了張口想要回答他,卻發不出聲音來,她伸手擦了擦眼淚,滾燙的淚水卻不斷地從眼中流出來,止也止不住。剛剛險些喪命的感覺實在太過可怕,她一時間竟緩不過來。

然而她想問他是不是知道“胡纖纖”是誰,她穿越前便撿到這支釵子,又屢次夢到那個名叫“胡纖纖”的女子,她心中總覺得冥冥之中這女子與她有些聯係,然而卻又是個抓不著摸不到的人物,一直困擾著她。這一個個謎團籠罩著她的心,她想要逃脫,想要放棄,卻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一切。

他將那釵小心放入懷中,打量了她片刻,道:“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我暫且不殺你。”

“你想幹什麼?”她勉強出聲,聲音十分沙啞,喉嚨也有些發甜。

“我還沒想好,你且在這裏待著吧。”他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