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陌生,低啞。
白羽萱轉身便看到一個十分奇怪的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雙手背在身後,冷冷地看著她。說他奇怪是因為此人竟帶著一個麵具!這麵具似乎是鐵製,但絕不顯得粗製濫造,反倒雕刻細致,可以看清麵具上刻的是火焰標記。這麵具遮了他半張臉,因而看不清全貌,但粗粗一看,這人五官棱角分明,線條如刀削斧劈,一雙漆黑眼眸隻靜靜地定在她身上,其威嚴之色已然盡顯。
“你是誰?”她一臉戒備,下意識退後。
“你不奇怪你為什麼突然到了這裏嗎?”他並沒有回答她,隻忽然問道。
“是你搗鬼?!”她一怔,急急問道,“你把我帶到這裏來?”
“嗬嗬,”那人忽然低聲笑起來,道,“是你自己要來這裏的。”
“什麼意思?”白羽萱心下一驚,她自己要來?她什麼時候說過要來寒城?
那男子道:“我施了一個小小法術,讓你的元神來到你心底想去的地方。”他頓了頓,饒有趣味地看著她,“想不到你竟然想去這裏,竟不是赤炎山?”
這短短幾句話已然讓白羽萱愣住,幾個疑問頓時湧了上來,這人是誰?為什麼要在她身上施法?他怎麼會知道她一直要去赤炎山?而她最想去的地方……竟是寒城?這一點尤令她難以平靜,一直以來,她都拚盡全力要到赤炎山,隻為了找尋她身世的真相,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勉力支撐,當得知已到滁州時,隻恨不能長出翅膀飛到赤炎山一探究竟,然而此刻眼前這人卻告訴她,她潛意識裏最想去的地方,是寒城?是因為那個孩子嗎?
是因為她心裏一直埋怨自己當日離開他嗎?
彼時,她聽了鍾離的話,害怕自己留在這少年身邊會為他惹來禍端,滿心以為隻要離開便能保他周全,誰料到她剛恢複人形便聽得他被貶去寒城的消息?由此可見,無論她是否留下,這孩子都免不了今日之苦難,那麼那時她的離開竟隻是無端端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利刃!剛剛再遇這少年,她已看出他心底的哀怨絕望之意,若她不走,興許他還不會如此……白羽萱越想越覺得愧疚難忍,心底灼熱,鬧得胸口發悶。
她一番找尋身世之路這般艱辛困苦,幾番險些喪命,折騰得身心俱疲,眼看已經快到赤炎山,卻又被眼前這怪人施了法術到這裏,難不成,冥冥之中竟真有什麼力量阻止她去探究這一切?她本是個現代人,來到這異時空原是不該有任何交集的,然而卻發現這異時空的某件事物與自己竟有著什麼聯係,她這才苦苦追尋這之中隱藏的秘密,或許竟是逆天而行?
白羽萱隻這麼一想,卻不知險些入了魔障,那人見她目光呆滯,眉頭緊蹙,便已了然,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似不著力氣,卻帶她脫了魔障,回過神來。
她眼中流過懼意,聲音顫抖:“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人冷冷一笑,似乎很喜歡看她這樣恐懼的樣子,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歪了歪頭,真有幾分疑惑的樣子,“分明有近千年之久的壽命,本該同那隻桃花妖差不多,卻如初生嬰兒般幼稚無知。身上一點法力都沒有,自然會引來各種各樣的妖獸,你不好生躲藏,偏偏還想盡辦法去那赤炎山,真是可笑。況且,沒有法力,卻有本事解決一隻鷹靈獸,你是個怪物嗎?”
言畢,他緊緊盯著她,仿佛想從她眼裏看出些什麼來。
白羽萱心底已是一片駭然,驚道:“鍾離、慕容楓、昆侖仙君均不能看穿我的身份,隻道我是狐妖,你怎麼知道我有近千年的壽命?”她忽然心底燃起些許的期冀,興許眼前這人能夠幫到她?
“他們算什麼東西,”那人眼底盡是嘲諷,隨即細細打量她一番,“不過,看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她上前一步,幾乎要抓住那人的衣角,道:“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誰?!你能幫我嗎?”這一連串問題皆是她心中最為緊要之事,眼前這人雖十分怪異,然而卻讓她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仿佛落水的人失去意識前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人見她如此,微抬下巴,道:“我剛才已說過,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而且我也不打算幫你。”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根本不認識你!”白羽萱愕然。她問他是何人,他始終不回答,也不說為什麼要在她身上施法術使她來到這裏,這人實在怪異之至。
“真是又囉嗦又愚蠢,早知道當時不救你性命也罷。”他皺了皺眉頭,似乎很是不耐煩的樣子,隨即又舒展眉頭,冷笑起來,“你不認識我?怎麼會呢,當日若不是你助我逃脫,我恐怕還要費些工夫才能重獲自由。”他的笑容極其陰冷,似乎意有所指,然而白羽萱苦苦思索卻不得要領,她再四打量眼前這冷酷男子,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什麼時候見過。
什麼叫“助我逃脫”?重獲自由?
她何時救過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