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一愣,隨即哈哈笑道:“想不到連姐姐也能騙過!”
白羽萱傻了眼,但見小丫頭眼眸發亮,哪裏像重傷之人?
“師父問我為何天天跑來這裏,為了給姐姐保守秘密,隻好裝作受傷嘍!”雲憶笑嘻嘻說道,“我可是偷偷查了古籍才找到能以假亂真的方法騙過陵雪師父的!而且這傷還非得靠這五彩池水醫治,陵雪師父是男的,所以不能過來,姐姐,我聰明吧?”她一臉得意,滿臉寫著“誇我吧”三個字。
白羽萱“撲哧”一聲笑出來,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到真是個聰明的鬼靈精。”
再過幾日,她的傷痕已經極其之淺,昔日美貌重現,她對著鏡子心中暗暗感歎,這幅容貌,果真是世間罕有的美麗,不愧是狐仙之女。今日便是第十二日,再去泡五彩瑤池最後一次,她身上臉上的疤痕就會完全修複,再看不出一絲痕跡。還是清晨,天已經蒙蒙亮,仙君忽然來了她居住的宮殿。
他拎著酒,然而早就滿身是醉意,眼神也是迷茫的,他徑直走到她跟前,提了提手上的酒,笑道:“七尹,喝酒嗎?”
那是極好的猴兒酒,深山之中有了靈識的猢猻自己釀的酒,耗費數年才得小小一壺。這酒興許比不上仙界那些瓊漿玉露,然而卻有著仙界絕沒有的凡塵氣息,如喉香醇可口,好像才真正活著。他,也是一樣吧?從來不像個出塵隱逸的仙人,倒像個凡人似的。
她微笑起來:“你不是說我此生不能再飲酒了嗎?”
“你體內的傷已經好了,他說的果然沒錯,你的傷,隻能自己醫。”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變成自言自語了。
“誰?”
他哈哈一笑,又把酒舉到她麵前來,好像她不肯喝便不肯罷休似的。白羽萱無奈地接過酒壇,苦笑道:“我太長時間沒有飲酒了,連這猴兒酒的滋味也忘了!”言罷,便斟滿酒杯,痛飲了三杯,他拍手讚道:“七尹,你果然對我的胃口,我沒有錯看了你!”仙君似乎是有些醉了,可又好像很清醒似的,不過當他伏在案前喃喃呼喚著柯敏的名字時,她知道他恐怕是真的醉了。
兩人喝了不少酒,仙君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大多數她都沒聽明白,隻是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感傷。他是有些反常,但這種反常不是突然的,而是一日日積累,終於在今天凸顯出來的。他抬眼看她,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忍,說道:“七尹,有些事情,你確實該放棄的。不去追究,你可以自在活著。”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樣的話。
白羽萱定定地看著他,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可是卻不肯告訴她。
“你明知道要找到柯敏的轉世很難,怎麼不放棄呢?”她沒來由的有一絲惱怒,攥住手中的酒杯。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便凝住了,片刻間便呈現出不同的神色,痛苦而又掙紮。
他忽然苦笑一聲,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果然不錯。”他頓了頓,原本清亮的眼神早已變得朦朧,他看向她,聲音卻十分堅定,“七尹,你——”他的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伏在案上不再動彈了。
白羽萱挑眉,起身拿了床上的薄毯披在他身上,輕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他是為她好。
時間不早了,她該去五彩瑤池了。
浸在這池水中,她的全身心都放鬆下來,滿身的酒氣也被這潔淨之水蕩滌幹淨,她喚出冷香玉,冷香玉一碰到這五彩瑤池便光芒大作,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出,籠罩著她。隻差最後一點點,她臉上身上僅剩的那點印記便會不複存在,好像那場烈火不過是她南柯一夢。
“師妹,雲憶近來日日來這五彩瑤池,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我找你來,是想請你代為察看。”洞外忽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白羽萱猛地睜開雙眼,攥緊了拳頭,凝神細聽。這男子應當便是雲憶小丫頭天天掛在嘴邊上的陵雪師父了吧?似乎法力極高,是這閬風派數一數二的高手。
“哎呀,你是擔心你寶貝徒弟的傷吧?”一個女子笑嘻嘻道,“我瞧過啦,她傷也不甚重,但的確需要浸泡五彩瑤池的水中才能治愈,你不是傳授了她口訣了嘛。我看她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別瞎操心啦!害得我跑到這裏來,神秘兮兮的!”
白羽萱稍微放心了一點,誰料那陵雪卻道:“不對,師妹,雲憶最近有些反常,我怕她是被妖孽迷了心智。”
“妖孽哪裏能到這裏來?”那女子顯然不信,“不過你既然這麼認為,待會我一探便知。”
不好!白羽萱皺眉,屏氣凝神,暗暗將結界加了固,外麵這兩人內力極高深,但願能攔住他們。這最後一日極為要緊,她已不能再輕易離開這瑤池之水,然而這兩人已經心生懷疑,隻怕一會難免一場爭鬥,隻希望雲憶晚點過來,好拖延一下時間,才想到這,沒料到今日這雲憶卻早早來了,想著今日可一睹仙人芳容,喜滋滋地踏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