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叩首不起,還有一些宮人默默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不知道到底是盡忠,還是想跟著見證曆史。

那些人都不約而同地不太靠近杜小曼。但杜小曼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都在偷偷打量自己,很鋒利。

A版帶她到宣政殿,絕對沒打好主意。

但是,開掛的人生無所畏懼。杜小曼在心裏聳聳肩,A版究竟想做什麼,她很期待。

宣政殿在內宮與外朝的交界處,再往外朝去,就是閣部與中書衙門。恢弘莊嚴,高出勤政殿實在太多。

穿過一道道宮院回廊,過了紫宸門,拾階而上,從後門踏進宣政殿,杜小曼感受到宏大的肅穆之氣。

A版在門檻處轉身,向那堆兵卒和宮人道:“爾等都退下吧,這裏不是你們能進的地方。”又向魯禾一瞥,“去告訴寧景徽和那些人,朕宣他們進殿。”

兵卒和宮人們便都止步在門檻處,魯禾小碎步跑去傳話,杜小曼和A版一道走進空空大殿。趁著這個機會,杜小曼小聲道:“你沒殺十七皇子,你救了他,對吧?”

A版挑了挑:“愛妃,去那邊的屏風後吧。等一下你會看到很多東西。朕特意帶你過來,好好領受。”

杜小曼走到屏風後,A版昂首一步步走上玉階,在龍椅上坐下。君臨天下的姿態,仿佛乾坤盡在掌握,正等待群臣來拜。 群臣來了。

寧景徽為首,一群大臣沉默有序地魚貫而入。

並未像杜小曼想象的那樣,有人跳出,抬手一指:“你這個妖人,居然還敢坐在龍椅上!”然後一堆兵卒湧進來,把A版拿下。

包括寧景徽在內的群臣,居然齊齊下跪,口呼萬歲。

A版一聲輕笑:“眾卿此時,竟還認朕這個皇上。”

眾臣立刻稱罪再拜。與寧景徽並肩站著的一麟紋紫服中年男子叩首道:“皇上,臣等萬死。隻因妖人作亂,內穢宮闈,外禍朝綱。臣等,為清君側,明聖聽,方才冒死進諫。冒犯聖威,死不足惜,但望朝綱正,社稷清。”

A版道:“眾卿不必如斯含蓄,朕自然明白。事已至此,朕再坐這把龍椅已不妥,朕亦已無眷戀這帝之心。眾卿想朕禪位給裕王,朕下詔便是。”

眾臣又再叩首,稱臣等萬死,絕無此意雲雲。

杜小曼在屏風後聽得很佩服,都很能忍啊,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能把台麵維護成這樣。

A版又一聲苦笑:“眾卿不要這樣,好吧,卿等並未逼朕,隻是朕真的不想再做這個皇帝了。有聖德者比如裕王,代朕居之,能讓社稷清正,天下富庶,萬民得福,朕謝天謝地。朕隻想得一方山野小院,與愛妃媗兒一同居之,布衣粗食,日日誦經,祈福萬民,懺悔己過,足矣。” 杜小曼心裏一跳。

果然,A版這是來拉她下水了。

頓時有一大臣道:“皇上,妖女穢亂宮闈,正是禍根孽首,絕不可留!”

A版一聲輕歎:“眾卿,媗兒隻是個無辜女子。朕無能致無德,致今日之亂,與她何幹。都是朕自己的過錯。何必讓一個女子頂替朕的罪過。朕退位後,會好好懺悔自己的過錯,請眾卿放過她吧。”

那紫服男子頓首:“皇上!孽女唐晉媗,便如妲己妺喜,禍孽深重。萬不可留。”

A版垂眸看著他:“唐卿啊,為何你也這麼說?媗兒她可是你的女兒。你這個爹爹,為何都不幫她?”

杜小曼心口一滯,好像有一柄鋒利的匕首穿胸而過。

那,居然是,唐晉媗的親爹……

德安王再叩首:“皇上,罪臣前生為惡,竟生此孽種,淫穢不堪,為禍宮闈。罪臣萬死不足贖罪,但求皇上速斷此禍根!”

杜小曼方才發現,自以為煉得像鋼鐵一樣的心髒,還是會疼的。她又往窺視外麵的縫隙處湊了湊,見寧景徽亦一拜。

“皇上,禍從妖女起,不殺不能除孽。且其背後,有月聖邪教,更務必除之。”

雲玳站在雲端,同情地望著攥住了衣袖的杜小曼。

“快要到最近的那個結局了啊,你能闖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