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其實很疼羽言。”A版的聲音很冷硬,“那麼著對他,也是為他好。那孩子從小就軟得不行,母後是怕月聖門這裏以為她要反悔,扶自己的小兒子坐皇位。”
那麼,A版對秦羽言的情感,應該很微妙吧。必然會有嫉妒。所以,才會有皇帝登基後,對十七皇子很不好的種種事情。
A版又瞥了一眼杜小曼,一揚眉:“怎麼,沒想到朕會說這種話?你當朕和你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一樣愚蠢?月聖門什麼算盤,朕自然早知道。若不是朕,月聖門怎麼可能敗的這麼容易。”
A版之前與寧景徽的種種,剛才在宣政殿上的種種還曆曆在目,杜小曼有些愕然:“難道你和寧景徽……”
月聖門的那個真內奸,就是A版?
這個世界處處水都很深啊……
A版對杜小曼的表現很滿意,輕嗬了一聲:“是啊,朕幫了他。朕豈會真把我秦家的皇位送給外人?月君那毛孩子,以為玩得了朕?”
“可是……寧景徽現在……”
A版道:“朕從小被那月聖門下了毒,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寧景徽就是朕一手提上來的,朕怎會不知他是什麼人,謀算些什麼。隻是,這筆買賣,對朕來說,還挺合算。”
杜小曼不知該說什麼了。A版大約是憋了這麼多年,有個大方說出來的機會,也挺爽的,就滔滔不絕繼續道:“野種永遠都是野種,我秦家的人再不濟,也勝過野種千千萬萬倍!簇桓那個賤種,因為冒充朕,坐了皇帝幾天,還是當太子養大的呢,還這麼多老師手把手教出來的呢,結果怎樣?蚯蚓怎麼刷漆也刷不成真龍!穿上龍袍坐上禦殿也是條肉蟲!那些大臣根本看不上他,把他當傻子耍得團團轉。這裏那裏全是窟窿,朕補這些漏子花了無數工夫。若這個皇帝真讓賤種做下去,我大氶真該亡國了。如今的朝局,如今的盛世,全是朕一手締就。朕減稅減賦,還能讓國庫滿滿糧倉足。是朕跟邊疆那幫裝軟的懶貨們說,朕花千萬兩銀子,讓他們騎好馬拿好劍穿精甲,他們要是連光膀子騎土馬掄鐵刀飯都吃不飽的夷匪都打不過,就自己把下麵切幹淨了回京吧,朕讓內宦局養他們一輩子。那幫老臣們說寧景徽年紀太輕難當大任,朕就敢破格一路把他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亦讓那些沒後台資曆淺的明白,隻要好好做事,朕看著順眼,朕就是他們的後台!朝中方才有新格局,黨爭暫時難成氣候。嗬嗬……這些說給你這種東西聽有什麼用,你能聽得懂幾句?總之,朕不計較什麼虛名,就算明麵上這麼被逼宮下台,史冊中,朕理政之種種,終要有錄,即便史筆亦不正,天也知道!朕無愧此姓!朕即便是女人,亦未負天下,未負帝冕!” A版走了。
走之前仍是俯視著杜小曼,用輕蔑嘲諷的口氣道:“愛妃,你就在這裏好好待著吧。不論如何結局,對你來說,這輩子都活得夠值了。幾輩子的福氣才換來的一遭。”
而後拂袖而去,仿佛左右仍有萬人叩首,門外正等著禦輦,將她抬回金鑾殿,端坐龍椅,足下群臣山呼蹈拜稱萬歲。
杜小曼目送她出門,雕花門扇重重合攏,將A版的影子與光線一道阻絕在外。
這必然是最後一回了。她亦應該是最後一次見到A版了。
在這最後,杜小曼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麼。
她也不屑讓杜小曼這種人知道吧。
杜小曼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沉重與澀。
如果,A版不是生在這個時代的話……
妹子,祝你下輩子生在現代。
杜小曼吸吸有點堵的鼻子,又倒了一杯涼白開喝下去,在著黑沉沉的殿閣內獨自坐下來。
她等待著。沒等太久,門扇又嘎嘎開了,腳步聲漸進,走入視線的身影卻讓杜小曼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