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出了奉天門,朱祁鈺便斥退了一幹人等,獨留我下來,可他一路上都陰沉著臉什麼話也不說,大概是方才立太子的事情惹怒他了吧。我則低眉順目的跟在他後頭,不時的發出低微的歎氣聲以配合氣氛,心裏卻是暗自竊喜——活該你沒兒子當皇太子。
剛到了乾清門,他突然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對著我說:
“愛妃如此沉默,莫不是在埋怨朕方才沒扶著你了?”
“臣妾隻怪自己走路沒多留神,哪敢說是陛下的不是呢。”
“那也是,這可怪不得朕的,朕已經伸手去拉愛妃了,可愛妃撲騰得實在太快,朕想這和愛妃的身子過重應是有所關係的。更何況朕瞧愛妃摔得四平八穩的,也無甚大礙啊!”
“陛下所言極是。”可惡,居然說我長得肥,我才幾斤幾兩重呢,虧他說得出口!
“嗬嗬!”看到她明明氣得很,可又倔強的憋屈著,心頭的不快頓時就煙消雲散了,玦兒啊玦兒,你說我如何舍得放開你?
“陛下這是要去哪兒?”他隨處繞著宮牆轉悠,看得出他並不打算直接回乾清宮。
“朕也不知道。”朱祁鈺隨口答著話,不動聲色的放慢了腳步,等著她跟上來。總覺得就這麼和她隨處走走,也是一件愜意的事兒。
突然,一陣濃鬱的馨香撲鼻,五六名鮮衣女子憑空冒出一般擠向前來行禮,想必她們是蹲點守了多時的。粗看去,她們均頭戴鬏髻,身搭雲肩,腰纏宮絛,個個模樣出眾,且聲如鶯啼——
“叩見陛下!”
“是你們幾個啊!”
“是,妾等是特意當麵來恭賀陛下的。”
“無需多禮,都起了。既然——喜已經賀了,就都退下了吧。”
“陛下,妾身都許久沒見著您了,您是不是忘記妾身了呢?”一名身著藍色金玉滿堂紋樣鳳尾裙的女子嬌柔的走上前來,在這群宮妃中她的模樣最出挑兒,明眸皓齒,嫵媚動人。
“珊兒,難道朕迫於政務繁忙,連日來操勞國事還是朕的不是了?”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也是怕陛下累著了。”那名女子不停的絞弄著手中錦帕,還不時拿杏眼瞟瞟朱祁鈺,那模樣楚楚可憐,甚是討人憐惜
“嗯,待朕閑暇一些了,自然會抽空去看你。”
“陛下說什麼都是對的,妾身隻當把陛下之言記在心上,不敢說什麼不是。”
“朕就知珊兒是最明事理兒的。你們也是,該回哪就回哪去吧。”
“是,陛下。”
這群女子翩躚起身離去,不乏一步三回頭再拋拋媚眼者,看來朱祁鈺的豔福不淺啊!
朱祁鈺苦笑著轉過身,揉揉太陽穴,萬般無奈道:“這一個個的鬧得朕頭疼!”
“可這一個個的都是陛下您的妃嬪,瞧她們一個個長得多標致多討人喜歡啊!”我有意咬重了“一個個”三字的語氣,暗自慶幸自己身著太監服,不然準被這些女人的媚眼給剜死,不過總覺得珊兒妃子方才看我的眼神尤為不善,恐怕早認出我來了!
“聽愛妃這話,倒像是吃味兒了。”
“臣妾不敢,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自當後宮充裕,臣妾怎敢有所怨言呢!”
“嗬嗬,看來朕這皇帝當得最舒心,連皇後都如此大度賢淑呢!對了,朕發現你總以‘臣妾’自稱,可她們不都說‘妾身’麼?倒是顯得你與眾不同了!”
“陛下,臣妾不是皇後。”我知按規矩我該自稱“妾身”,可這兩字聽起來叫人惡心,還是說“臣妾”來得自然些。
“興許很快就是了!”
“臣妾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聽到他半真半假的說要立後,我突然斷定他決意當這個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