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剛出了文華殿,跟在朱祁鈺身後的我連打了三個噴嚏,我捂捂發酸的鼻子,抬眼便看到朱祁鈺臉色陰沉的轉過身來,低聲道:“著涼了?”
“額。應是屋裏頭暖和,這咋到外邊兒,便凍著了吧。”
我隨口答道,低頭籠緊了衣襟,朱祁鈺突然快步走到我身前,不由分說就將我的手包埋進他的掌心,我頓時感受到暖暖的熱意滲進我的肌裏,一時恍惚,竟忘了該把手抽出來。
“你的手怎凍成這樣呢?冰得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回陛下,臣妾天生體寒,一向如此,沒有大礙的。”
“現在天寒時,手腳還會被凍得長瘡潰爛嗎?”
“天兒還沒大冷,臣妾也不知會不會。不過這病每年都如期而至,恐怕是躲不過的。”
“平日裏記得多舒活舒活筋骨,尤其天冷的時候多拿溫薑水洗洗手腳,這些需得勤快些,可偷不得懶。對了,枸杞子擅長針灸,對凍瘡很有效果,你多讓他給你取穴紮針,配合著防患,興許就沒事了。”
“陛下——陛下怎麼知道臣妾會——會長凍瘡?”我心裏驚異不已,姐姐不長凍瘡我是知道的,為此我總抱怨為什麼又是我一人會長這鬼東西。可現在朱祁鈺居然問我還會不會,那就說明他心裏是記得我長過的!還有枸杞子的擅長針灸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枸杞子不是說他隻是藥房裏打雜的奴才嗎?
“朕哪裏見過你長什麼瘡了,不過看你手這般涼,料你外感寒濕之邪、內力血氣不通,容易長瘡罷了。枸杞子可是你身邊的奴才,難道還要朕教你怎麼使喚?你真是笨得要死!”
“陛下教訓得是。”
“都捂了半天,還是這麼涼呢!”
“陛下,臣妾身體沒那麼精貴,就讓它涼著吧,反正無關緊要。”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沒輕沒重呢!這病可大可小的,你斷不可掉以輕心。回頭務必讓禦膳房給你做點暖身子的來補補,別老這麼怠慢自己的身子!”
我怔怔的看著朱祁鈺,他先是橫眉怒目,可這身體是我的,他發那麼大火做什麼呢!明明還是吹胡子瞪眼的架勢,轉眼間他又溫柔了下來,這冷熱變化讓我消化得吃力。
“這麼盯著朕做什麼,難道朕臉上開出花來了?”
“臣妾覺得陛下長得比花還好看!”我一時神經錯亂,竟然冒出這句說辭來。真是要命了,就算是實話,也不能這麼沒遮沒掩的說出口啊!
“處了這麼久,你才發現呢!”朱祁鈺輕輕在我腦門彈了一指,邊說邊把臉湊近我。
“是臣妾眼拙,以前沒大看出來。”我悶悶的垂下頭,好避開他灼灼的視線。
朱祁鈺突然間利落旋身,大步流星朝前走去——玦兒,也許你不是眼拙,而是你把心思都放皇兄身上了!
“陛下?”他整天陰晴不定的,實在是難伺候,剛剛還慢悠著,怎麼又疾步如飛了!
“哦,對了,朕今日就到你的絳雪軒坐坐吧。”
“額。”
“這宮裏的女人不都盼著朕去她那兒嗎?怎麼你反倒哭喪著臉呢。”
“臣妾沒有,其實臣妾是——是太開心了,才會僵了臉皮的。”
“說得也是,你的臉皮是老耷拉著,看來是年老色衰了啊。”
年老色衰——我風華正茂,你這天煞的朱祁鈺居然說我年老色衰!
“哦,不對,愛妃該是未老先衰才是。咦?愛妃的嘴角——似乎在抽搐。”
“是臣妾嘴拙,想說的話老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所以才得瑟住了。”
“愛妃確實是很笨啊。”何止是笨,簡直笨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