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過後迎來的總是平靜。”一道聲音幽幽傳來。
“誰?”我嚇了一跳,反射性四下張望,不見一個人影。
“不用找了……在你上麵。”聲音有點含糊。
我抬頭,看見他坐在樹幹上。“你是誰?”
“要上來坐會兒嗎?”他沒回答我的話。難道他認識我,不,是認識君水月。“你認識我嗎?”我試探地問。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他感歎道。
“那就是不認識了。”我有點失落。
“第一次見麵。”他很肯定的道。
“誰跟你是天涯淪落人。你了解我嗎?”
“不了解,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跟我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人?你是哪類人,我又是哪類人。”
“你脖子酸嗎?”他突然問。
他不說還好,一提,我才發現一直仰著頭在跟他說話,伸手揉了揉脖子。“你先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我上不去。”
“早說嘛?”他說完,一躍,便從樹幹上下來了。
借著昏暗的月光打量著他。頭發未紮起來,還帶有胡渣,手裏拎著酒壇子。
“你什麼時候到上麵的。”我想知道這人看到了些什麼。
“昨夜,還是前夜,記不清了。”他搖搖頭。
“你看到了些什麼?”
“你想讓我看到什麼?我就看到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恩!對,我目不能視,耳不能聞。”他看著我,淡淡地道。從他眼中流露出的關懷和理解,讓我覺得他好親切,可以聽我傾訴,讓我依靠。“謝謝!”我低聲道。
他毫不理會,麵向湖麵,背靠大樹,徑自喝著酒。我不解的問“你怎麼不說話。”
他依然喝酒,眼睛飄向遠方。突然開口唱道:“我是對麵的江聾子,近來又瞎了眼,不聽不看,好清閑……”
我聽了哈哈的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好搞怪,好難聽。我捂著肚子,笑彎了腰,我索性坐在草地上大笑。慢慢地,笑不出聲了。我才發現我的笑聲比哭還難聽,我忙捂著臉,支撐在膝蓋上。“肩膀借你。”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隻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如果覺得說出來會好受些的話,盡管說。”
“你是誰?”
“是人。”
“是什麼人。”
“閑人。”
“能聽見我說話嗎?”
“聽不見。”
“能看見我嗎?”
“看不見。”
“你叫什麼。”
“江青暝。”“君水月。”
“君水月……”他喃喃著重複這個名字。“好熟。”
聽見他小聲說道,我一喜:“你認識她。不,你認識君水月。”
“你不是嗎?”他看著我。
“不是?”他有點不解。我又解釋道:“不是你說的‘不是’。而是之前出了點意外,有關以前的所有,我都不記得了。”
“哦!是失憶吧!”也隻能先這樣應付了,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請個大夫幫你看看。”
“不用了,我連是怎麼失憶的都不知道。”唉!隻能撒謊了。“要不然,你幫我查查以前的事吧!”
“既然已經忘記了,何不從頭再開始呢?”他若有所思地說。
“可他們不知道我失憶了,要是問起來,我怎麼回答呢?”
“他們?”
“就是奶奶、喬宇軒、大娘,這些喬家的人。”
“你是昨晚進門的新娘子?”他有點驚訝。
“是啊!怎麼了。”
“難以想象。不過,你說你失憶了,又很能理解。”
“你在說些什麼?”
“算了,你還是不要記起從前的好。”
“為什麼?你知道‘我’的事。”
“聽過一些。”
“那你快說。”
“不要。”
“唉。你把我當朋友不?”
“就是把你當朋友,才不去誹謗你的。”
“誹謗。那都是不好的。”
“恩。”他點頭。一陣沉默。“那我該怎麼辦?”
“我幫你。”
“怎麼幫啊?”
“再失憶一次。”
“對,當著喬家人,再來一次失憶。”
“這樣從新開始,是最好的。”
“謝謝你。”
“是朋友就別言謝。喝酒嗎?”他豁達得說,把酒壇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