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太妃微微一笑,道:“孩子,姑奶奶可以叫你卿卿嗎?”
“您是長輩,當然可以。”
“好,卿卿。沒想到,姑奶奶這輩子還能有幸見到娘家的人,死而無憾了!”靜太妃無聲歎息,葉玉卿因為對她沒什麼記憶,自然沒好感也沒惡感,這會兒聽她歎氣,忽然就感覺到了些許無聲的淒涼。
她寬慰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姑奶奶有許多年沒見表姑了吧!太後娘娘難得開恩,怎麼不讓表姑進京來陪陪您?”
靜太妃無奈地搖搖頭:“太後娘娘若能開恩,姑奶奶又如何會等到今日?姑奶奶並沒有說想見你,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這是太後的意思。”
葉玉卿眉一挑:“其他人,沒有得到太後的恩典嗎?不是說,太後娘娘鳳心大悅,許了每人一個小願望?”
她就知道不尋常,但是太後用靜太妃的名義把她召進宮來,目的是什麼?
靜太妃搖頭,道:“孩子,姑奶奶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說。”
“十七年前,你表姑淑慧公主遠嫁靳州,為靳州候世子喬錦貴正妻。早先幾年,還時有訊息回來。後來卻不知為何,再也沒有了音訊,姑奶奶已經整整十年沒有你表姑的消息了。姑奶奶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還能熬多久,你能不能派人去靳州看看,姑奶奶臨死前,想知道你表姑過的好不好,她為何一直沒有信回來。”
“好,回去我便使人去靳州尋表姑姑。”
“謝謝你。”
“姑奶奶客氣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有了前麵這些話,二人之間的陌生感漸去,接下來倒是有話說了。但靜太妃很少說起自己,多是在問葉玉卿如今的生活,也問了一些葉家其他人的事,葉玉卿也是撿好的說。
對一個已多年沒有回家,想家念家的長輩,始終秉持著抱喜不抱憂的想法。
二人前麵說笑著,走了一會兒,繞過一條回廊,就看到了一汪碧田。三月的荷葉露了苗,在寬闊的荷塘上平鋪開來。荷塘上有一涼亭,亭中青花瓷桌旁一男一女相對而坐,似在飲酒品茗。
男人一身明黃龍袍,正是承元帝無疑。女人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她穿著一席水藍色的宮裝,側臉的弧度優美,傾國傾城。
大概是哪一位妃子吧!葉玉卿感覺到女人有些麵善,正打算再看清楚一些,靜太妃卻是麵容悄然一變,連忙拉了她就想退回去。
那邊承元帝卻已經看到了二人,他笑著揚聲喊道:“那不是葉家的丫頭嗎?今兒怎麼進宮來了,來,過來坐坐,陪朕喝兩杯!”
承元帝親口相邀,這會兒葉玉卿就算是想退也沒得退了,她笑了下,挽著靜太妃往那邊走去。靜太妃聲音細密的告戒道:“那位是蓮太妃,你一會兒可千萬別說錯了話。”
她?葉玉卿暗中驚訝。
怪不得這樣美。
可蓮太妃與承元帝,那不是庶母與嫡子的關係嗎?二人怎麼會坐到一塊兒去的,而且邊上還沒有宮人伺候。更詭異的是,葉玉卿肯定自己沒有看錯,方才承元帝看著蓮太妃的目光,分明是有情的,而且並不曾掩飾。
但蓮太妃卻是眉眼冷淡,如同一尊沒有情緒的冰美人。
心中疑惑,麵上卻是一派自在。葉玉卿走到亭裏,帶著鈴音給承元帝行禮道:“葉玉卿見過承元皇上!”
“見過皇帝!”靜太妃同樣行了躬身禮,身後的宮女卻是拜下山呼萬歲。
承元帝笑著抬手:“免禮吧!來,葉丫頭這裏坐。靜母妃今日兒個也出門了,身體好些了麼?”
“多謝皇上記掛,我已經好多了。”靜太妃恭謹地應道。
承元帝點點頭,並沒有叫靜太妃坐下。會看眼色的人都知道,這是並不歡迎的意思。葉玉卿本來還想喊靜太妃坐到對麵空位上去的,見此也就不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