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線(一)(2 / 2)

劉追不覺掀髯大笑,說:“哈哈哈,難得今日一家人團聚。雨奴,傳朕旨意,今晚擺宴禦花園,為太子接風。”

白發蒼蒼的老太監答應一聲:“遵旨。”便無聲無息地退出去了。元昊拉著元玉的手對劉追夫婦說:“父皇,母後,兒臣想聽王兄講打仗的故事,還想跟王兄比劍呢。”劉追擺手道:“去吧,去吧!”皇後不放心地沉吟說:“昊兒,你又任性,刀劍可是不長眼的。”元玉溫和地說:“母後放心,兒臣會小心的。”

兄弟二人出了宮門,元昊對元玉說:“王兄,咱們去悠悠山莊吧?”提起悠悠山莊,元玉的心頭一熱,頓了一下,還是輕輕地說:“元弟,我想還是回宮先看看乳娘,還有......”元昊聽了,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說:“好啊,我正想要去看看雪嬋呢。王兄,你不知道,自從你出征離朝後,雪嬋就老是睡覺。偶爾醒了也是無精打采的,鍾嬤嬤說她是丟了魂了。哎喲,可悶死我了。”

說話間,兩人沿著曲曲折折的雕花遊廊,三彎兩繞拐進太子居住的東宮。太子離開東宮已是三年,乍然相見,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而與金戈交鳴的軍營比起來,這華麗的環境又是這般的陌生,恍然有隔世之感。正在感歎,乳娘鍾嬤嬤已掀開湘簾跪下請安了。元玉慌忙扶起她道:“乳娘,何必多禮。”說著,覺著鼻骨發酸,哽咽地說:“乳娘,您老多了。”鍾嬤嬤雙眼淚光泫然,說:“殿下,您都長成大人了,我能不老嗎?”元昊瞅瞅他倆說:“鍾嬤嬤,您跟王兄相聚,是高興的事,幹嗎要哭哭啼啼的,弄得人家心裏也酸酸的!快說,雪嬋還在睡嗎?”鍾嬤嬤說:“已經醒了,隻是一直在嚷嚷著說心口發悶呢。”元玉元昊一起緊張地問:“是怎麼了,傳過太醫沒有啊?”鍾嬤嬤說:“太醫瞧過了,剛服了藥,已無大礙了。”說著已來到雪嬋的寢宮。推開門,雪嬋正睡在床上,一團烏雲般的長發,圍裹著一張滿月似的俊美的臉,隻是臉色蒼白如雪,看見兩位王子,慌忙起身,顫巍巍地跪下叩頭,一邊說:“參見兩位殿下!”元昊搶上一步扶起她說:“雪嬋,你是怎麼回事啊?這三年來,你老是睡,老是睡,現在又病的這麼重,太醫怎麼說?”雪嬋望著元玉,眼裏含著淚水,唇角卻浮漾著一抹虛脫般的微笑,說:“沒關係,一點小恙而已。”說著對元玉說:“太子殿下遠征凱旋,奴婢沒能前去迎接,望殿下恕罪。”說著,四目相對,彼此都有千言萬語,隻是不便訴說。元玉終是擺擺手說:“雪嬋,別想太多,好好養病吧。”說完拉著元昊轉身出去。在門口,迎頭遇見了喬蓋,鎧甲鮮明,垂手侍立。元玉停下腳步,問:“喬將軍,你怎麼還在這裏?”喬蓋遲疑了一下,說:“微臣在此護駕。”元玉笑了,眼裏滿是體恤關懷之色說:“不必了,我這都回宮了,你也放鬆一下吧。再說,不是還有孫周他們嘛。你回府吧,去看看珍娘。啊!”喬蓋抱拳施禮,說:“那臣去去就回。”元玉無奈地搖搖頭說:“那你去悠悠山莊找我們吧。”

喬蓋回到自己的將軍府,推開虛掩的朱漆大門,一腳踏進去,才發覺庭院裏收拾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甬路兩旁的玫瑰花開得正盛,嬌色可餐。這讓喬蓋很感意外。三年前隨太子出征時,他就將家奴婢女全部遣散了,隻留下管家喬伯替他看守門戶。那會他是抱了必死之心踏上征途的,沒曾想自己竟能僥幸生還,更想不到府裏被照顧的如此井井有條。正訝異間,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拎了一把掃帚走出來,看見他慌忙扔了掃帚,欲跪下叩頭,嘴裏叫著說:“哎呀,將軍回來了,老奴這裏給您請安了。”“喬伯快免禮。”喬蓋搶前一步扶住他說:“倒是我該謝謝你,難為你這幾年把家裏打理的這麼好。”喬伯道:“爺快別這麼說,這都是珍姑娘的功勞。您不在府裏的這些日子,她天天都會過來的。”“珍娘!”喬蓋嘀咕了一聲,丟下絮絮叨叨的喬伯,轉身大步流星向正屋走去。推開門,一個實拍拍的、柔軟的身體撲進他的懷裏,耳邊聽到一聲低喚:“冤家,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隨著便是一陣令人心碎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