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袖劍飛吟(一)(2 / 2)

喬蓋說:“可是,現在是人家想要你的命啊。”元玉點頭,說:“我不管,反正我不會搶先揮起這把自相殘殺的屠刀。父皇已經頒下詔書,三日後我們將出使魏國了,我現在已經不是皇太子了。或許,從此後我可以過上安寧平靜的生活了。”喬蓋有些惱怒地問:“你以為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是好過的嗎?”元玉垂下目光,黯然道:“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製止一場宮廷殺戮的話,我願意。如果在這場骨肉紛爭中,注定有人要下地獄的話,我願意下地獄。”“殿下---”喬蓋又痛又急地大叫道。

忽聽門外太監高聲宣稟:“皇上駕到!”元玉慌忙扶起喬蓋跪下迎駕。劉追走進來,親自扶起二人道:“免禮平身。”然後問道:“喬愛卿,傷勢如何呀?”喬蓋道:“隻是皮外傷而已,多謝皇上掛念。”劉追歎口氣道:“愛卿啊,既是傷的不重,三日後就跟玉兒起程吧。非是朕薄情寡義,朕實在是擔心夜長夢多呀!”喬蓋道:“臣遵旨。”劉追望望元玉,又望望喬蓋,眼睛莫明地就有些濕潤,似有滿腹的話要說,可最後隻是把手放到元玉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低低地說了一句:“那天朕就不去送行了,一路走好。”此語一出,每人心裏都升騰起一股淒涼痛楚的迷霧。

夕陽似一隻倦鳥,棲落在山峰之間,玫瑰般鮮豔的顏色,將天邊渲染的一片輝煌,叫人愉悅,卻也叫人惆悵。好似美人遲暮,雖然豔光四射,終究轉瞬即逝。喬蓋獨立窗前,看著那瑰麗的晚霞,心懷憂慮。他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命運?蘇娃的野心已經暴露無遺,其行為越來越瘋狂。而太子卻是一味地忍讓退避,這讓他很難認同。他甚至想把明秀,還有滄浪門的師兄師弟們都召集起來,與那個女人真刀真槍殺一場,除掉這個野心家,然後加封劉追為太上皇,那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擁立太子繼承大統了。想起滄浪門的同門師兄弟,心裏不覺湧起暖意,自從十六歲告別師門踏入仕途,為了避嫌,他謹遵師命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去看望師傅及師兄弟們了,他們現在都好吧。

可是,曆史可以重演嗎?他還記得正德十五年,就是劉追的父親,為了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一天之間殺掉三位王弟,逼迫自己的父皇禪位於他。這就是天朝帝國史上著名的珍珠門政變,那場慘變中,死傷近萬人,帝都皇城內血流成河,流淌了整整三天三夜。而劉追的父親憲明帝卻隻做了一百天的皇帝就不明不白死於鴆毒。正德帝被封為太上皇後,居於懿心殿,整日鬱鬱寡歡,憲明帝歸天隻十六天,便也病沒了。這次宮廷內的骨肉相殘,讓天朝的百年基業幾乎在一夜之間坍塌掉。思緒至此,他不覺在心裏暗自嘀咕:也許太子殿下的隱忍是對的?這樣可以保全很多無辜的生命。想到此,他忽然笑了,白天的時候,他還在勸太子對人要狠,要冷酷,其實,骨子裏他與太子是一樣的人,善良而忠厚。他知道,這樣的人是不適宜生活在宮廷中的,在這個權利角逐的中心,善良人的命運結局隻能是悲劇。或許,出使魏國,是他和太子最好的歸宿。但願自此後,他們能夠遠離是非之地,獲得一份太子殿下期盼了許久的安寧生活。

喬蓋思索著,心裏猶疑不定。就在這時,他忽覺心裏悚然,所有的神經都一下子繃緊了,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濃濃的,是從門外滲進來的。他低頭,便看見粘稠濃腥的血液,正順著門縫無聲地流淌進來,不容他多想,隻聽“哢啦”一聲,門窗破碎,十幾把鋒刃遞了進來,就在這一瞬間,喬蓋的乾坤霹靂斬已然揮出,伴著幾聲沉悶的低哼,幾個蒙麵人橫躺在他的麵前。喬蓋在跟師傅學藝時,師傅曾告戒過他:練武之人,唯一要掌握的技巧就是一個字:快。隻有快,才能在對手攻擊你之前,你先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