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女子慢慢站起身,陌生的眼神望著他,問:“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嗎?”元昊那張尚顯稚嫩的臉上綻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喜氣洋洋地叫:“雪嬋,雪嬋真的是你,原來你也沒死,太好了,皇兄知道你還活著,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走,快跟我去見皇兄啊!”
那女孩子含笑道:“這位貴公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小女子本姓李,賤名若馨。不知道你所說的雪嬋又是何人?”元昊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覺上上下下將那女孩再次打量一番:雲鬢高聳,麵似桃花。細條條的身材好似弱柳扶風……沒錯,真的就是雪嬋啊?
“你,雪嬋,難道你不認得我了嗎?”
那女孩子嫵媚地微笑了,說:“這位公子說話真是好笑,什麼雪嬋啊?雪嬋是誰啊?”元昊心中詫異,暗忖:世上真有這等奇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居然叫著不同的名字?想到此,不覺也笑了,說:“姑娘,或許真是我認錯人了。走了這麼遠的路,我有點口渴了,姑娘能指點一下,哪裏有人家,也讓我討杯水喝?”聽了這話,若馨又一次嫵媚地微笑了,扭頭往前一指山腳下的幾間茅屋,說:“寒家就在那裏,公子若不嫌棄,就請隨我去吧。”“那就叨擾了!”元昊說著,將手裏的馬韁繩交到董林的手裏,隨著那姑娘向山腳走去。
那時幾間簡陋的茅屋。幾個人進了院子,若馨將木盆裏的衣服晾曬在庭院裏的幾棵梧桐樹上。然後推開虛掩的柴扉,微笑著招呼元玉進屋。茅舍雖是簡陋,卻是明窗淨幾,分外整潔。小小的木板床上,一張小幾,赫然擺放著黑白之物,給這個充滿天然野趣的小屋子,平添了幾分文雅之氣。
若馨倒了茶,捧過來,見元昊正對著那盤殘棋出神,不覺微笑說:“家父原本是秀才,在村裏開了間私塾館,又特別喜好圍棋,每每下了學回家,就要於我對弈一局。”
“哦?”天元回頭,對著那張玉麵花容,問:“這麼說,姑娘定是棋中高手了?”
“咳,哪裏談得上什麼高手,不過是承歡膝下而已。去年,父親一病就亡故了。擺著這些東西,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罷了。因為,看到這些,就如看到了父親一般。”若馨說著,一雙杏核眼,不覺就紅潤了。
“哦?原來是這樣?”元昊若有所思,問:“那姑娘現在家裏還有何人呢?”
“我和家母一起。今天鄰家的女兒出嫁,母親一大早就被請去吃酒喜了。”
元昊漫不經心地應答著,眼神卻一刻都沒離開那幾上的棋盤。見此情形,若馨微笑了,說:“你對這個感興趣?不如我們手談一局?”元昊抬頭望著若馨:“這個,可以嗎?”
“當然!”說著,若馨便坐到小幾的旁邊一副挑戰的神情注視著他。
元昊玩心一下子湧上來,說:“那就比試比試!”說著,也坐了下來。
下棋中的若馨很專心。一會兒凝眸沉思,一會兒又蹙眉輕歎,那一顰一簇的神情,看在元昊的眼裏,簡直就是活脫脫一個雪嬋重生。
以後的幾天,元昊幹脆就住在悠悠山莊,每天都下山來,到若馨的茅屋裏,跟若馨下棋。而且,他也見到了了若馨的母親。從她的言談舉止中,元昊覺得她是一個絕對粗俗、勢利而又貪鄙的女人。但看的出來,若馨很愛她的母親,對於母親的要求,甚至是無理的要求,她都絕對服從。元昊想不明白,這麼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但這個疑問,他沒敢問出來,雖然這個疑問,在他心裏來來回回彷徨了許久。不過,這個頭發花白,皺褶滿麵的女人,對元昊倒是特別的熱心。或許,她看到元昊身上顯示貴族身份的黃袍服飾?反正,她從不追問元昊的身世,但對元昊卻特別的熱情,端茶遞水,殷勤周到。有時,她借故去鄰家,還會悄悄走開,給兩個少年人大把大把獨處的時光。這讓原本對她心存厭倦的元昊,於不知不覺間,也漸漸改變了態度,慢慢地接納她了。每次見麵,都親親地她一聲:“婆婆!”
這天下午,元昊正與若馨對弈。婆婆忽然回來了,一進門就歡天喜地地叫著:“女兒啊,你大喜了!”若馨抬起頭,嗔責地說:“媽,你說什麼呢?”婆婆看見了元昊,不覺頓了一下,說:“哦,公子也在啊!不過,這是大喜事,公子聽聽也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