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文治殿內,鋪著厚厚的整潔地毯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盆栽,有牡丹、玉蘭、香榧、刺珠、、、、、、、西門羅皇盤著雙腿席地而坐,隨意披在身上的外衫鬆鬆誇誇,顯得那麼頹靡。他低著頭,拿著鋒利的大剪子在修剪麵前的香榧,本是大朵的花瓣,被剪的隻剩下窄窄的碎瓣,“覺得怎樣,朕的手藝可不差。”他沒有抬頭,自顧自的低語道,話卻是對某一個人說的。
“是,臣也覺得很好。”站在不遠的白衣男子看著輕語道。
“翰林,我說過,你在我麵前不用稱臣,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他抬起頭,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說道,接著不等蕭翰林回答,又說了一句:“最討厭偽心的人,我希望你不是。”
“是,羅皇,我、、、、、、”
未等蕭翰林說完,他揮了揮手,接著說道:“翰林,人就像這花草一樣,需要澆灌,修剪,否者它活著給誰看,你說是不是?”他放下手中香榧,拿過身旁另一盤刺珠,粉色的花刺被他一點點剪掉,最後隻剩下一個粉色的圓球,他把刺珠高高的抬起,透過翠綠的枝條看那個站在離他三丈之外的白衣男子,門外暖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蹙起的眉頭漸漸撫平,他是不應該疑心他的。
記憶回到幾百年前,幼小的身子早已在奔跑中磨破了血肉,手指一根根全都見了骨,被遺棄的他卷縮在陌生人家院子裏的一個小小醃菜缸裏,缸內還有些許的鹽漬,讓他的傷口痛的徹骨,心裏的恐懼和難過讓他身上開始漸漸發熱,最後自己就像置身於一個大火爐,火猛的往他的腦子裏鑽,讓他心裏在無力的喧囂,卻不敢發出一聲低吟。
那晚,他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在下半夜的時候,大霧開始蔓延,像是細細的雨,頭上用來遮蓋的麥草開始竄出冷氣,有顆顆的水滴鑽縫而入,讓他的頭上、脖子上開始冰冷一片,冰冷衝去了頭上的灼熱,卻也讓他的身子開始不住的打顫,哆哆嗦嗦的樣子令頭上的麥草不住的晃動。
“誰?是誰在那裏?”屋子大門旁發出一聲清脆的童稚聲,腳步慢慢往菜缸裏移,一把毀掉他頭上的麥草,一眼就看到那個像乞丐一樣的瘦弱男孩。
如果沒有蕭翰林,那晚他就會下九幽地獄了吧,直到現在他還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同樣是孩子的蕭翰林在那個雨夜會如此膽大,難道不怕他是一個刺客嗎?
“羅皇,我知道他在哪?是否斬殺。”蕭翰林沒有因為他的懷疑而感到難過,臉上依舊一片溫和,更明顯的帶有一絲欣喜,隻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會幫你完成,蕭翰林在心中堅定的說道,這一生他隻對羅皇忠臣。
看到蕭翰林眼底的一絲欣喜,他胸腔裏立刻竄出了一股氣,壓的他快要爆炸。“把他帶到宮裏來,鎖在這底下。”再不去想這些,西門羅皇抓起毯子上的碎刺,左手傾斜,讓顆顆碎刺散落在紅色的地毯上,地毯的底下是一個隱秘的巨大牢籠,有燃燒的九幽獄火,任是仙者也經不住烤炙。
“我會把他變成我,那樣,俏兒你就會喜歡我了嗎?”像是今天有個什麼開心的事,他的臉上第一次笑的那麼暢快。
蕭翰林怔愣著,這種笑容,你怎麼從來都不會對我笑,難道羅皇你不記得是我,是我一直在保護你嗎,那個女人到底哪裏好。側過臉去不想看他的笑容,他怕這樣的笑容會讓他的心變得和他一樣冰冷。即使知道這種扭曲的情感是不應該發生的,但是他的心卻止不住的思念和回憶,有一個急劇的渦旋不停的拉扯他,急轉的風旋撕裂他的手臂,讓他這一生被卷落的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