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是吳山替葉蕙與賣地的人家定好的換契日子。葉蕙清早起來,收拾好自己,便帶著石榴去了花房她要帶著常勝去遠山村,石榴留在家裏替常勝照顧花房裏的花木。
常勝已經套好了車,回到中院來接她,見她來了,便低聲告訴她:“祝伯怕我和吳山大哥忙不過來,叫姑娘將章德章武兄弟倆也帶上。”
葉蕙明白祝伯的擔憂。賣地的那個人家兒,老父親也是去年冬天去世的,如今哥兒仨正鬧著要分家,萬一等到交接銀錢與地契時再起爭端,常勝和吳山恐怕頂不住。
“帶上他們也好,吳山大哥畢竟還要在花圃裏做活計,得罪了當地人不好。”葉蕙緊了緊夾棉披風的扣子,又交代了石榴幾句,便帶著常勝往前院走去。
章德章武也是親兄弟倆,與陳大陳三一樣,都是來自海城萬俟家,因葉蕙放他們回海城和家人過團圓年,正月十六才回來,如今也該看看這兩人的人品,是否與陳家兄弟一樣可用。
誰知等一行人到了花圃,還不等馬車進門,便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哭罵,以及狗叫雞鳴。
章家兩兄弟也來不及與葉蕙說一聲,蹭蹭跳下車便往花圃裏跑去;等常勝停好了車,又與葉蕙一同進了園子,章德手裏正拎著一個人,欲往地上摔……
“章大哥將他輕輕放下,叫我瞧瞧他是誰。”葉蕙忙笑著製止。
其實不用章德將那人放下,她也知道是誰了。葉衝的媳婦孫蘭花正在啞婆門口哭罵,卻被吳山媳婦擰住了胳膊,想往這邊跑也掙不脫。
這兩口子還真是不叫人省心,葉蕙搖頭歎氣。若是當初不服族裏的處罰,便去族裏鬧一場,若是認為她葉蕙背後下絆子了,去她家要個說法也成,為何偏偏來她的花圃搗亂?
這是認為花圃裏都是下人,個頂個兒的好欺負了!做人做到這份兒上,隻敢對著下人使勁,也真是一種悲哀……
“五堂兄和五堂嫂這是做什麼?”葉蕙玩味的笑看這一對極其狼狽的夫妻。
葉衝被章德鬆開手放在原地,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撕扯的不像樣了,像是狗娃養的兩隻小狗撕咬的;而那孫蘭花必是為了解救葉衝,對狗娃那孩子做了什麼,反被吳山媳婦給了個大嘴巴,如今半邊臉頰還腫脹得嚇人。
孫蘭花在葉氏族中是以潑辣聞名,可吳山媳婦楊氏那是什麼人?從小長在山野間,日日幹的都是力氣活,不出手還則罷了,出手便是“大殺招”,孫蘭花這個隻會張口罵人的潑婦,哪裏應對得來。
葉衝聽得葉蕙問他,本想翻著一對三角眼教訓她一番,卻被立在身邊的章德一聲冷哼嚇破了膽子,隻敢憤恨的瞪著她,卻不說話。
吳山媳婦得了葉蕙的話,已經將孫蘭花放開,這孫蘭花才不管方才吃了虧、現下便該收斂幾分,立刻張牙舞爪向著葉蕙撲來,口中還不幹不淨的罵道:“你個小賤人,你叫我們兩口子活不下去,你也別想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今兒跟你拚了!”
章武和常勝一對眼色,立刻挨著肩膀立在葉蕙跟前,將她擋了個嚴實。孫蘭花曾經吃過陳氏兄弟的虧,見狀也不敢再往前撲,口中卻不停歇,罵罵咧咧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