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文氏有孕,即將臨盆?這怎麼可能!爹您不會是聽錯了吧!” 葉天祁險些被他爹的一番話驚了個跟頭。
“我聽錯了?葉天元身邊的福子剛走,他拿給我看的可是葉八娘寫給族裏的親筆信!福子現如今恐怕拿著那封信,將各個房頭兒都通知到了!”葉之毅氣得胡子直翹翹這葉八娘,小小年紀卻真有一套!
文氏有了八個多月快九個月的身孕,那丫頭片子卻一直瞞著!如今快要臨產了,卻來告訴族裏,這是叫他們想下手也沒處可下了!
“老十六沒死時的那個身子骨,還能養出孩子來?”
葉天祁一臉的不信:“葉八娘都十幾歲了,他們兩口子都沒鼓搗出個老二來,如今老十六沒了,文氏卻有了遺腹子,這是糊弄鬼呢?”
葉之毅黑著臉嗬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如此胡說八道?若照你的說法,文氏的肚子不是假的就是偷人來的?若是假的,她那信上也說了,請幾位太太家去呢,很容易不就拆穿了?”
“若是偷人來的,葉氏一族的聲譽還要不要了?”
有許多事,懷疑是可以懷疑,卻不能說出口。
葉天祁訕訕的抹了把額頭,“兒子不是隻跟您老人家提一嘴麼,若是出去,兒子肯定以族裏的聲譽為先。”
“反正不管如何吧,明兒一早打發你媳婦去趟冷梅巷,再叫上老五家的和老六家的一起去;就算葉八娘不敢給文氏弄個假肚子糊弄人,也得叫你媳婦她們眼見為實。”葉之毅陰沉著臉,一時有些無計可施的困惑和無措了。
那娘兒倆應該不會拿著假肚子冒險的。族裏本就四處尋找把柄揉捏六房呢,她們娘兒倆若是這時候使出這種不禁推敲的損招,豈不是主動送上門來?
看來不單是明兒叫幾個媳婦去六房,往後也得叫她們往六房勤走動些,尤其是文氏要臨盆的時候!肚子可以不是假的,孩子卻有可能有假,譬如明明生個女孩兒,卻換成了男孩,這個必須得防著!
葉天祁自然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趕緊躬著身子答應了,又為老爹喚他來、並不是聽說了靖兒的魯莽擦了把汗。
誰知他爹緊接著又開了口:“方才阿升出去,正碰上靖兒鬼頭鬼腦的回來,臉上還掛了彩,這是怎麼一回事?”阿升是葉之毅的長隨。
葉天祁將頭垂得更低,卻不能不回話。他爹聽了他含含糊糊的解釋之後,半晌沒說話,終於是長歎了一口氣:“我早就跟你說過,將嫡子好好看管著留在家裏念書,庶務就叫庶子們做去,你卻偏要將靖兒推出去和葉衝一爭高低……如今怎麼樣,反是養出個四六不懂的來吧?”
葉天祁心中不服。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知道,靖兒根本不是念書的材料,若是牛不喝水強按頭,最終讀了個什麼也不是,庶務卻把在了庶子手裏,靖兒豈不是要才沒有,要財還沒有?
“胡說八道!”葉之毅氣得簡直都要捶胸頓足了:“你聽說過誰家叫驢馬駝些財物,那財物就成了驢馬的,跟主人家反而沒幹係了?”
“若是照你說的,葉榮今兒頭午出了那個頭,反而不應該了,就該叫葉衝打斷靖兒的胳膊才是?”
葉天祁先是一愣,隨即也琢磨過味兒來,“……可、可靖兒都十八了,連個童生都不是……”
葉之毅被他氣得直哆嗦:“我、我該如何說你是好?你最近是被葉八娘的釀酒方子迷了心神了!你難不成就靖兒一個嫡子?”
“你將他教養歪了,索性就教教他如何把持打理庶務算了,下麵的幾個倒是好好給他們請個先生啊!再說了,嫡子就算讀書不成,捐個監生你不會麼?”
“你老子我這麼大年紀了,操心罷兒子還要操心孫子!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葉天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息怒,父親息怒!兒子知道錯了,兒子這就派人四處打聽去,去給奇兒和誌兒請個寧州城最好的先生來。”
葉之毅捋了捋胡子:“等榮兒的胳膊養好了,叫他也跟著一起讀書吧,那孩子雖是庶子,我瞧著他天賦還不錯……你起來吧,都是當了祖父的人了,動輒便跪,豈不是叫人說我老頭子不厚道。”
葉天祁垂頭喪氣的爬起來,低聲應是。隻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頭、將葉榮也要跟著兩個嫡子一起讀書的事兒講了,又惹來三太太錢氏的一場大鬧……
而二老太爺葉之毅更不知道,就是他今日這麼一個決定,造就了一個二房的禍害……
轉眼就是第二日,冷梅巷的六房家裏,其樂融融。文氏的小院兒中,梅子和李子正在往回廊裏搬板凳和木盆,幾個木盆裏裝的有浸泡好的糯米,有泡了幾天的粽葉,還有泡好的大棗、芸豆,葉蕙正攙扶了午睡醒來的文氏出來,說是要一起包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