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節後,葉蕙請七太太和十太太幫著介紹了兩個穩婆住進冷梅巷,又請裴媽媽和吳媽媽多多關照那兩人,她自己就一頭紮進了遠山村。
等她在遠山村忙碌了五六天後,菜園子已經快收拾好了。
她在節前便已經劃出一塊地來,過了節,就請泥瓦匠開工搭建暖棚,以備天冷時種植暖棚菜,如今已經建得七七八八,就差給後山暖牆勾縫了;而那空出來的露天地上,新雇來的農人們將土地都鬆了幾遍,又將市麵上買得到的、適合這個季節下種的菜種子播了,隻等出芽。
而葉蕙那隨身莊園裏的辣椒,已經長得分外茁壯繁茂了,她昨日夜裏進去後,小心翼翼的圍繞著植株根部起出了十來棵,都帶著沉甸甸的泥土團,又用井水澆透那些泥土,隻備著移植出來了。
這天清晨起來,葉蕙收拾罷自己,就差石榴去喊梅子:“叫她去前院幫著四喜哥套車,我還得去趟遠山村。”
石榴笑著應了,就快步往外走去最近這些天,姑娘每每都隻帶著梅子出去了,莫不是吳媽媽前些日子跟姑娘說了什麼,姑娘也知曉要避男女之嫌了?
其實常勝……貌似最最適合做姑娘的招贅人選了。常勝沒爹沒娘,人又機靈能幹肯幹,最最要緊的是他對姑娘忠心耿耿,豈不是比外頭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臭男人強?
或許都怪她前些日子太多嘴,跟廚房裏的媽媽們說什麼姑娘是要招贅的;姑娘因此挨了太太和吳媽媽一頓數落且不論,還因此有些記怪她……
天地良心,她石榴……隻是想叫姑娘多個好人幫襯、將日子過得更好些,莫再如此辛苦,因此便有些心急了;而她一心急就忘了,姑娘還有兩年多的孝期要守。
總之是她錯了。等姑娘忙完這幾日,她務必要找個時間跟姑娘請罪去,再、再將發財哥前些天送她的這對鐲子給姑娘看看……石榴甜甜的笑著摸了摸腕上那對銀鐲,腳下愈加加快了步伐。
等梅子駕著馬車載著葉蕙駛出冷梅巷,日頭已經掛得老高。葉蕙卻囑咐梅子,不急著去遠山村,先往老宅子走一趟:“守門的阿水伯替我種了些菜,咱們去拉一趟,再送到遠山村的菜園子種上。”
每次用老宅子打掩護時,葉蕙都會叫梅子坐在門房替老蒼頭阿水伯看門,阿水伯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去集市上補充日常要用的柴米油鹽,如今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了。
也正是如此,梅子才瞧不見葉蕙進了院中究竟都做了些什麼,阿水伯也不會懷疑什麼葉蕙根本不會給阿水伯與梅子單獨相處的機會,否則不是一說話就說漏了?
或許做完了這一遭兒,應該將辣椒種子送到菜園子去,叫農人們在普通的土地上播種試試。辣椒既不是什麼嬌嫩玩意兒,尋常的田地上也一樣能種植,何苦在莊園裏種下後,再鬼鬼祟祟挖出來,東藏著西掩護的,好像有多麼見不得人!
隻是今天卻必須往老宅子走一趟。除了那些辣椒苗,還有幾棵草莓藤和西紅柿苗呢,葉蕙昨天已經將它們跟著辣椒植株一樣處理了,全放在井邊,趕緊趁著今天移植到菜園去才好。
“那個阿水伯這麼會種菜,姑娘怎麼不請他到菜園子來坐鎮,老宅子那邊就再請個看門的就是了。”離開老宅上了路,梅子一邊趕車一邊問。
葉蕙笑著輕斥她:“虧你說的出口,阿水伯多大年紀了?叫他守著老宅過過清淨日子,閑時種點花草蔬菜也就罷了,我哪裏好意思將他當牛使喚?”
梅子吐了吐舌頭,笑著說姑娘仁慈,也就不再分心想事情,專心駕起了馬車。
葉蕙輕輕歎氣。她知道,梅子也是想替她分憂解難菜園子是建得七七八八了,請來的幾個菜農卻都是極老實的,似乎沒人適合做菜園子的管事。
難不成為了這個,再單獨聘請一個管事來?或者幹脆就不要管事了,隻要幾個菜農踏實肯幹就成了?這還真是個問題!
若是單獨聘請管事,未免有些小題大做,菜園子畢竟不大,就算連上新建的幾個暖棚,一年的出息至多賺個二三百兩銀子到頭了……
可若是不請管事,西紅柿、辣椒和草莓可全是新鮮玩意兒,若是招了賊,或是惹來村裏人的眼紅,動輒來菜園子調皮搗蛋,又該誰來出頭解決呢?
看來等待會兒到了遠山村,她還得去跟吳山商量商量,叫他給她出出主意;葉蕙這麼想著,就叫梅子先趕著車去花圃。
花圃的旺季已經過的差不多了,如今四處都是一片清淨,外加上狗娃已經去念書了,沒人再帶著幾條狗滿院子瘋跑,葉蕙一進門,就瞧見那幾條狗怏怏的臥在東牆邊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