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淩靖雪,同時趕到的還有剛得到消息的三奶奶。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方五娘惹出來的。她的小心思瞞得過旁人,恐怕瞞不過太夫人。她緊趕慢趕,隻希望在淩靖雪出招之前,替方五娘求得原諒。
“公主可好些了?”太夫人笑容滿麵,慈愛地拉過她的手。自從方五娘進門,對比之下她越看越覺得淩靖雪端莊大氣,芥蒂消除不少。
淩靖雪還未答話,三奶奶用帕子擦著眼角,搶先道歉:“說來說去都是五娘不好,想讓大夥兒開心,反倒害得公主落水。”貌似真誠起身拜倒:“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疏於教導,還望公主看在我的份上,暫且饒恕五娘,回頭我一定重重罰她。”
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好心辦壞事,人話鬼話都讓她說了,淩靖雪再扯著不放未免有失氣度。這位三奶奶平時少言寡語,一張口就咄咄逼人。淩靖雪覺察到太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一動。
“三弟妹哪裏話!”淩靖雪同樣笑得情真意切:“方姨娘受驚更重,好幾天都離不開人照顧,我怎會責怪她!”邊說邊大有深意地瞟了徐寒一眼。
徐寒衣不解帶照料方五娘的事,太夫人亦有耳聞,當下臉色一沉。三奶奶唯有繼續替妹妹打掃戰場:“小妹年輕不更事,哪裏比得上公主沉穩。”
徐寒不耐煩聽女人家打嘴仗,抬腿就想找個借口走,卻被太夫人眼神鎮住。她撫著淩靖雪的手半感慨半敲打,絮絮念叨:“聽說你失足落水,我這把老骨頭可嚇得不輕!嚴哥兒媳婦有了身孕,我隻盼著寒兒了!”
宮裏嬤嬤把事情捅給了太夫人,如今她這般說,意思再明白不過。若在往日,淩靖雪必順水推舟應承下來,將壓力轉嫁給徐寒。但現在的她沉吟良久,低著頭認真道:“子嗣之事在乎人為,更關乎天意。緣分未到,就算勉力為之,亦非長久之計。”
話一出口,滿座皆驚。所謂沒有緣分,不外指徐寒與她感情不深,遠不到圓房的地步。為人婦者,傳宗接代為第一要務,就算她貴為公主,亦不可亂了綱常。太夫人乍聽之下以為她在賭氣,再看其神態不似假裝,不禁勃然大怒。
“公主的意思是,妻子若得不到夫君真心,就不必為夫家傳宗接代?”太夫人仍覺難以置信,忍著怒氣質問道。
“不得父親歡心的孩子,不僅要承受旁人的冷眼,還要分擔娘親的痛苦,生不如死。”淩靖雪語氣淡淡的,仿佛一切再平常不過,不管落在旁人耳中石破天驚。
“你……你……”太夫人氣得手腳發顫:“我們徐家……”
三奶奶忽地盈盈起身,半跪在太夫人身前為她按揉掌心,說的話讓淩靖雪驚訝不已。“媳婦不如公主剛強果敢,話憋在心裏再難受也不敢說。媳婦娘親早逝,自小與妹妹相依為命,受後母欺淩敢怒不敢言,隻恨父母將自己生在世上受苦。”
“大嫂身懷有孕,我雖羨慕,亦知不可強求。今日聽公主一言,隻覺痛快淋漓,發天下女子所不敢發。還望老太太體察,萬莫責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