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荷瀾倒下,淩靖雪對徐寒最後一點希望亦隨之熄滅。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非兩人之間的愛恨糾纏,她怎會失去唯一的親人?
輕輕闔上荷瀾的眼睛,淩靖雪沒有痛哭失聲,反而異乎尋常地平靜。痛到極致,心已經沒有了感覺,仿佛行屍走肉飄蕩在世間,從此愛恨情仇與她無幹。她立起身,望著棺木裏靜靜睡著的荷瀾,櫻唇輕啟:“放心!”
雖然荷瀾在淩靖雪心中的地位無與倫比,僅次於陳蝶和陳慕飛,但在徐家人眼中,她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身子不適的太夫人顫顫巍巍拄著拐杖上了一炷香,已是給了她天大的榮耀。徐家人跟在後麵依次祭拜,誰也沒有發現淩靖雪臉上的異樣。
冷眼觀察,方五娘雖努力裝得鎮定,眼角眉梢仍時不時露出心虛的神態。其實就算她不查,亦能猜得到下手的人是誰。
放眼整個徐家,有膽子謀害她,與她有利益衝突的,非方家兩姐妹莫屬。站在方五娘的角度,淩靖雪與徐寒鬧得不可開交,想不開一碗毒藥結果了自己的性命亦不是不可能。就算徐寒有所懷疑,抓不到證據的情況下她大可以仗著肚中的孩子蒙混過關。等日後誕下孩兒,再母以子貴一躍而居正室之位,太夫人亦不會反對。
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淩靖雪臨時起意把補藥讓給荷瀾而告失敗。方五娘想起淩靖雪對付皇帝皇後的手段,不由心中惴惴,拉著姐姐的衣袖打了個哆嗦:“要不你和老太太說說,咱們一起去別院住幾天,帶上楷哥兒。”
“此地無銀三百兩!”三奶奶低聲斥道:“你莫要亂了方寸。這裏不比宮中,左右有老太太太太做主,她總得顧忌著二哥,不敢胡來。”
“可是……”方五娘仍然不放心:“那就說我身子不適,寒哥回來前暫不見客?”
“有膽下毒這會子怎麼怕了?”三奶奶恨鐵不成鋼地輕輕在她腋下擰了一把:“我叫你慢慢來,你偏不聽,這下好了!除了硬著頭皮上,還能怎地!”
明明是她說一棋定乾坤,怎麼這會子都推到了她頭上?方五娘不敢和姐姐爭論,委委屈屈地認錯,接著商量:“萬一公主發現……”
“發現又如何?她現在不過是個空殼公主,仗著二哥的寵愛唬人罷了。”三奶奶目中閃過些許輕蔑,仿佛為她的話壯膽:“現在二哥不在,還有誰會護著她?你腹中是二哥唯一的骨肉,老太太心中的寶,將來的彭郡公,還怕她作甚!”
方五娘聞言鬆了口氣,笑容勉強卻還算自然:“以後就讓楷哥兒帶弟弟了。”
“你這丫頭,偏心也不該這麼明顯。”三奶奶笑著打趣,總算揭了過去。
好生安置了方五娘,三奶奶陪著回了洛湘閣,看著高聲指揮丫鬟的湘桃,眉頭擰成一個結:“楷哥兒今日可好?”
“太夫人讓月蔻姐姐帶到慈心堂了,好得很。”湘桃換上一副笑臉,福身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