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燒剩半封的信(1 / 2)

溫陽下,雪路中,偶爾有寒風呼呼而過,四下空蕩蕩的,沒有山沒有樹,人就王聽誠一個。

順著風向走出崖底已經是昨日的事了,比起餓肚子,他更想要喝點水,每次無力癱倒在雪地裏,總有種衝動抓一把塞到嘴裏……雖然已經吃過了。

冷得牙齒都在打戰。

瘦小的身子微蜷在雪裏,好像對寒冷沒什麼感覺了,眼皮子越發沉重,迷迷糊糊間記起一個人,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可就是記不起她長什麼樣,她是誰。

“要是有人現在給我點喝的吃的,我……”

一張清秀小臉突然映入眼簾。

四目對視,王聽誠微微一怔,然後……昏過去了。

“哎?怎麼昏了?”少女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站了片刻,朝正在不遠處趕來的長輩們招招手,又蹲下來用手指輕輕往王聽誠蒼白的臉頰上戳了幾下,焦急喊道:“哥哥哥哥!這裏有個很漂亮的死人!”

不遠處三輛馬車、五匹大黑馬緩緩行來,在荒蕪的雪地裏倒是成了一道熱鬧景象。少女這麼嚷嚷,原本單調的馬蹄聲與車輪聲頓時歡快起來。

“什麼?”小跑過來的中年書生稍微俯身,兩指探了探王聽誠的頸脈,尷尬笑笑,寵溺地揉揉少女的後腦勺,“就是昏了過去,不是死人。”

“老大,救人嗎?”一名貌似呆頭呆腦的年輕武夫湊過來,目光在王聽誠的臉上打轉,突然驚訝大喊,“他他他……”

中年男子雙眼微眯,靜如止水的臉上多了一絲對危險的警覺,目光在王聽誠手中的傘上稍停片刻,冷聲問道,“他怎麼了?你認識他?”

“他比惜蘭姑娘還要漂亮!”

少女毫不吝嗇給出一臉鄙視,隨後雙手扶在王聽誠肩上,動作極輕地將人橫抱起來,縱身一躍,回到自己的馬車裏。然後把人放好,自己跳出了馬車。

沒等她吩咐,一名被棉衣裹得像粽子,行動顯得有些笨重的中年男人,拎著大藥箱大踏步爬進馬車,嘴裏還興奮念叨著:“活人!活人!”

中年書生慢慢走到馬車旁,拿著一柄油紙傘,腦中大致比劃了王聽誠的身形,又往自家兄弟堆掃視一眼,目光最後落在少女身上,無奈歎道,“總不能把瑾兒的衣服給他換吧,拿我的湊合著吧。”

“知道了老大!”剛跟過去的年輕武夫急忙跑到另一輛馬車,捧來一疊舊的白色書生袍,傻笑著站在中年書生身旁。

幾名漢子都從馬背上躍下,像是看熱鬧地朝這邊湧來,生怕打擾車裏的大夫治傷,說話聲壓得極低,啐啐議論著。

“小姐,你這次捧了什麼可愛動物回來?”

“沒聽沈大夫喊得特別激動嗎?是活人。”

“男的女的?冰天雪地也能碰見這麼一個大活人?”

“老大你居然買傘了?”

“是給未來的嫂子嗎?”

“……”

中年書生朝那些人冷冷瞥了一眼,倒也沒生氣,正想解釋幾句,車上的沈大夫突然跳下來,嘴裏還不停念叨著:“奇了怪了!奇了怪了!”

“哪裏怪了?”少女焦急問道。

“這這這……渾身都是血,衣服都被刺穿了,又是因為失血過多和餓暈的,身上居然一點傷口都沒有!”

眾人瞪大雙眼,偶爾看看馬車,寒風從衣襟或袖子口裏鑽入,總覺得特別冷。

少女踮腳往車裏望兩眼,眉頭一展,想起童年時某些不錯的回憶,嘻嘻笑道,“哥哥,他會是藥師嗎?”

中年書生沒有說話,眼中不知是疑惑還是擔憂,沉思片刻後,隻是輕輕拍了拍少女肩頭,朝沈大夫問,“他怎麼樣了?”

沈大夫想了想,神色有點難看,“他,還真沒事,給他些喝的吃的,過會就醒了。”

“瑾兒,你和兄弟們去準備一些吃的喝的,胡瓜,你去給他換身衣衫。”

圍觀的漢子頓時散開,各自忙活去了。

“嗯。”少女小跑到人堆裏,東奔西跑的,隨即沒了身影。

那個叫胡瓜的年輕武夫嘻嘻應了兩聲,隨即捧著衣服跳到車裏。沈大夫望著那矯健的身影,忽地臉色黑沉,袖子一甩,手裏多了一塊玉掛,小聲說道,“少爺,這塊玉掛是那少年腰間佩的,你看看。”

那是一塊上等白玉環,除了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外,沒半點雕刻。

中年書生接過,盯著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精致美玉見多了,這塊玉掛在他眼中倒顯得普通。

正當他準備遞回給沈大夫時,食指指肚滑過那道淺痕,忽然一怔。

某股溫和的力量在體內緩緩流動,伴隨著血脈漫遍全身,幾天幾夜趕路的疲憊一下子沒了,整個人好像進入另一個嶄新世界,耳旁不再是刀割般的寒風呼嘯,而是有陣暖風柔柔掠過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