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麵破了一個大洞,能看見裏頭血湖湧動。
湖畔一片狼藉。堅硬的岩石上,那些未被淺雪遮蓋的岩麵,竟比冰麵還要光滑。許多細小的碎石散落在地,混在腳下的白雪地裏。
然而遍地各種兵刃劃痕,雪裏甚至夾雜著無數兵刃的碎片。
鐵簡剛查到這裏時,險些被這些尖銳的碎刃紮進腳板。他單手攔住劉澤的去路,想起第一位踏進這裏、不幸被刺穿腳板幾乎殘疾的捕快。
跟在後麵的幾名捕快同時停下,有些害怕。
劉澤倒吸一口涼氣,好奇的念頭越發深了,“王聽誠可是修行者?”
“不是。倒是武功不錯,有點小聰明。”鐵簡搖搖頭,腦子不知怎的閃出一幅至今也無法相信的畫麵,“但,不知是不是屬下看錯了。兩個月前屬下與內人回娘家探親,途中見到……”
“見到什麼?”劉澤快要急死,同時有幾分害怕……這輩子見過最血腥的場麵,大抵就是府裏的廚子殺雞。
“王聽誠……或許說是個很漂亮的白衣少年,殺死了我朝一位通緝犯。”
“那通緝犯是什麼人?”劉澤的聲音突然低了許多,對於這幅畫麵,好像有點印象。
“之前刺殺揚庚將軍的山河宗宗主樓其芳。”
“這……”劉澤霎時臉色青了,張著喉嚨久久蹦不出半個字,還是被鐵簡輕拍一下才醒來,“天下第一刀的樓其芳?”
“是。”
“怎麼死的?”
“一劍封喉。”
跟在後麵的幾名捕快隻聽得隻言片語,但也猜得七七八八,頓時毛骨悚然——身邊竟有這麼一位高手?
劉澤指了指冰麵上的大破洞,微顫道,“那今……昨夜這裏,至少是些什麼人?”
“屬下鬥膽推斷,至少是些修行界的高人。”
“化屍水還在何處?”
“大人請隨我來。”
從湖畔行至懸崖,風聲越發激烈,竟是有人藏在空中放聲痛哭那般,四下除了雪,剩下就是被雪遮蓋的禿木。
雪裏的兵刃痕跡更密。
一片死寂。
鐵簡帶刀走在前頭,時不時往後頭瞥一眼。
劉澤緊跟在他後頭。
幾名又緊跟在劉澤後頭。
明知沒有其他人,包括鐵簡在內,竟覺得有無數雙眼死死盯著他們,盯得他們不寒而栗,牙齒打戰。
“王聽誠墜崖了?”
鐵簡思量片刻,走到崖邊附近,看著崖下搖頭苦笑,“此處化屍水痕跡是最多的。倘若說王聽誠下的化屍水,那麼他極有可能活著,甚至藏在某個地方。倘若不是,那麼王聽誠……可能死了,可能墜崖。”
劉澤始終想不明白那苦笑是什麼意思,但疑問到了嘴邊竟沒敢問出去,腦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笑很危險。
“接下來怎麼辦?”鐵簡回頭,輕聲說了句,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劉澤哪裏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原本想說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話,可萬一王聽誠已經化成一灘死水了呢?
他往前走了幾步,朝崖下望一眼,頓時毛骨聳然,“這下麵,有什麼?”
“有毒,能讓人瞬間死亡的劇毒。”
“崖底可有路走出去?”
“沒有。數百年前我朝一位國師為了封鎖崖底毒霧,花了十日十夜布下陣法。非但毒霧不能出,就連……”
“就連什麼?”劉澤急道,忽然猜到答案大概,輕聲道,“人不能出?”
鐵簡點頭,“但不知能不能進。”
“有沒有破陣的可能?”
“不曾聽說過,但……當年國師宗門子弟,大多精通陣法。”
“派人在崖底附近查查有沒有人走動,再上報朝廷。本官……本官有預感,此事牽連甚廣,非我等閑官能處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