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刻笑起來:“你又不是算命的,哪能提前就知道家裏有事?也都怪祖母,沒叫錦蕪院的傭人們把你三姐看好了。明明舅爺們是好意,叫她這麼一鬧,倒成了誰都裏外不是人,就她一個和她娘貼心的了。”
“祖母莫與她生氣,三姐姐還是年紀小,又是個離不得娘的……”金熙不由自主替金子琳說上了話兒,卻猛然想起她還是金子琳的妹子,這話不純粹是在拿著自己比襯金子琳的不懂事麼。
老太太果不其然嗤的一笑:“她年紀小,她有你小不?離不得娘,你還不是打小兒就沒你爹在身邊,後來回家來了、娘又沒跟來,不也比她還令祖母省心?”
金熙半晌無語,所謂的多說多錯,就是這意思吧。忙轉換話題:“咦,方才那小丫頭呢,我都不知道她叫啥,我把雞給她了……”
秋桂笑吟吟接了話頭:“六姑娘別擔心,那小丫頭叫映雪,舅爺們一走,她就跑著把雞送到廚房去了。”
金熙摸了摸校服的兜兒,還好,有塊銀元,便掏出來遞給秋桂:“秋桂姐姐替我賞了映雪吧,要不是她機靈,過來接過我手裏的雞,我還沒辦法把三姐姐的刀搶下來。”
“再麻煩秋桂姐姐給廚房說聲,燉個雞湯給老太太和二爺宵夜吧。”
老太太聞言欣慰的笑起來:“秋桂快接了這錢,趕緊幫六姑娘賞人去。瞧瞧我們六丫頭啊,最能替祖母分憂解愁了。你爹也不回來,哥哥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那會子可把祖母急壞了……”
金熙還不等答言,金文清氣急敗壞的走了進來,見老母親和女兒都神色輕鬆的坐著說話兒呢,趕忙調整臉上的神色,走到老太太跟前鞠躬:“娘,兒子給您添麻煩了。”
又轉頭對金熙道:“今兒這事情多虧你了熙兒,爹也謝謝你,救了你三姐姐一條命。”
金熙立時不好意思起來。說什麼骨肉相連、該援手時必須得援手,那是假的,她又不是真正的小金熙,從不曾將金子琳當做血緣至親。她寧願去和五姑娘金子明那個大咧咧的傻丫頭做姐妹……
其實論性子,金熙前生是最不適合做警察的。她嫉惡如仇得厲害,不願給犯人一點改過自新的機會,連帶著和常人相處也分外的敏感尖銳。因此在學院時就很被教授們批評了幾次。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被推薦去了特警隊,因為在特警隊,大多時候遇上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和窮凶極惡的歹徒,正適合她這不留情的脾氣。
如今她雖然還是沒柔軟下來,卻一直都在摸索該如何與身邊的人相處。當初與覃慕盈做好友是她邁出的第一步,如今漸漸與金文清和老太太靠近是第二步,也許接下來她該邁出的第三步,就是在不觸及自己切身利益時,學會諒解和寬容。
於是方才見金子琳手裏拿著尖刀,她就暗自勸說自己:就算是金子琳的性格不夠好,又三番兩次的欺負你擠兌你,若叫你眼瞅著花兒一樣的姑娘就這麼凋謝了,你可忍心?接下來金家又會亂了套,你可忍心?
想是這麼想,金熙自然不能將心裏話講出來不是?她立起來扶著金文清坐下,又親自給老太太和金文清端了茶來:“平時熙兒和三姐姐不大對付也就罷了,可既遇上了、誰能就這麼眼瞧著她出事兒呢,熙兒出出力也是應該的。”
“我估計著三姐姐恐怕沒弄明白佟家舅爺們的意思。舅爺們不隻是接二太太回娘家住些日子嗎?她怕是給想差了呢。雖說她做得過分了些、不該以命相脅,看在她一心護著她娘的份兒上,
祖母和爹爹就別太生她的氣了。”
金文清沉著臉道:“你莫替她說情!以命相脅?她的命誰給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敢這麼做,她拿沒拿父母當做父母?!我們給了她一條生命,她不好好珍惜,反過來拿著命脅迫親人,她的良心都叫狗給吃了!”
老太太笑著喝住金文清:“你有氣歸有氣,也不能對熙兒撒不是?你敢說你才進門時、聽說三丫頭有驚無險,你就沒大鬆一口氣?當時熙兒搶了她的刀,我那心裏可是一塊大石落了地。”
金文清聽了老太太的話,立刻羞赦起來。琳兒畢竟是他的女兒,從小也是心肝肉一般看著長大的,他如何不心疼?隻是看著那孩子一點點變了樣,再和熙兒這孩子比比,這明明是同父的兩個姑娘,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更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