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金文清不也差不多?既是跟孫櫻娘有了夫妻之實,怎麼還繼續裝成沒事兒人一樣?就算她娘沒懷了她,那是不是也糟蹋了一個黃花大姑娘?!這叫什麼啊,這叫木頭嗎?這叫敢做不敢當好不好!
覃慕楓暗暗嘬了下牙花子。這小刺蝟,哪天才能真正收起來滿身的刺?卻也還是一邊開車一邊點頭:“嗯,等我回去我就勸勸……該說的說出來又何妨,也丟不了二斤肉,何苦撐著麵子,到最後什麼都丟了。”
說歸說,從小就是這種臭脾氣的大哥,能拉下臉解釋麼。就連他自己,也是不屑的……他總以為,這輩子總會遇上能懂他的人,隻怕大哥也這麼想吧。好像沒有什麼事兒,比親人的不信任更叫人惱火了。
“覃四哥說的對,解釋解釋,丟不了什麼。自家人之間相處若是還講麵子,哪裏還有親情的味道。若是實在不願意溝通,那還不如離群索居。”金熙之所以願意就這件事兒和覃慕楓多聊兩句,是覺得他畢竟是個男人,也許和覃慕周更能聊到一起去。
聽慕盈說他下午沒到洋行去,想是也因為兄弟幾個很久不見了,湊在一起聊了聊天。細想他方才這話裏話外,也許覃慕周真的和那女人並沒什麼?
唉,既然沒什麼,不是更好說了麼?悶頭不說話,沒的都變成有了,給自己身上抹屎,很香很舒服麼?
“你說什麼?”覃慕楓聽著金熙低低囈語般說了句話,連忙問她。
聽覃慕楓問她說什麼,金熙一激靈。剛才想著想著,怎麼嘀咕出聲了?她笑笑,這話也不背人,說就說唄:“我是說,既然沒有什麼事兒,還怕說嗎!越不說,越像真事兒,無異於自己給自己扣屎盆子呢!”
覃慕楓一腳刹車,將車正當當停在了馬路中間。也不管後頭還有汽車狂按喇叭,先笑夠了再說吧。金熙無語,這人真沒趣兒,就那麼兩句話,至於笑成這樣兒麼!
笑夠了的覃慕楓又發動起車子繼續朝前走,也不管身後超車過來的那司機罵他有病。覃慕楓苦笑暗道,我是有病,我和我家哥哥都有病,喜歡往自己身上甩屎盆子不說吧,不嫌臭還沾沾自喜,笑著誇自己好香呢。
別的小刺蝟不過是紮手而已,眼前身邊這個小刺蝟,卻總是紮人的心呢。覃慕楓偷瞟了金熙一眼,卻見她沒事兒人一樣,不由歎了口氣。把人紮得生疼生疼的,她怎麼又一副端莊模樣了?
回了金家,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問到底是什麼要緊事兒,叫我們六丫頭跑來跑去的。聽金熙說覃大少帶回了個女子,老太太哈哈大笑起來:“覃家丫頭們和郭家丫頭都慌了神兒了吧?”
“祖母,咱們不帶這樣兒的!這不是有點……幸災樂禍了麼。”金熙打趣老太太。
平心論,說老太太是個大善人肯定是算不上的,該狠心時從來不軟。可這老太太,其實蠻招人喜歡的。雖然也許世故了些,也許處事太勢力了些,卻不失是個聰明的老太太。她金熙若替換老太太生活一輩子,不知能不能做成老太太這樣呢。
“我還當是啥事兒,覃家丫頭巴巴的喊了你去。覃家的祖訓是不許納妾的,郭家丫頭不知道也就罷了,覃家丫頭們都不知道?”老太太笑罷,一針見血。
祖訓到底是祖訓。就算現在好多人四處置辦小公館,那畢竟叫外室,和姨太太差著行市!金熙明白老太太這個意思。然而,若有著真愛那男人的一顆心,會因為外室和姨太太的區別,就少受傷害麼。
“既是身為女人,就得比男人還堅強。動輒就覺得委屈啦,還要不要活著了?”老太太似乎瞧出來金熙心頭所想,緊跟著接上一句。
“幾十年幾百年前那宮裏頭,皇後娘娘尊貴不尊貴?那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吧!難道就能天天惦著自己心裏那點子委屈、攔著皇帝老子不許納妃選秀?
既是攔不住,那就天天悲春傷秋去吧。生的兒子全都被人弄死,最後自己也鬱鬱而終,甚至進不了皇後陵寢的,那都是笨蛋啊!還有打進冷宮的,被奪了封號的,連累家人的,全是笨蛋,統統是笨蛋……”
呃,老太太怎麼突然這麼感慨?若是沒記錯,老太太娘家是姓席的,是嘉慶帝第一個皇後喜塔臘氏的母族後人?怪不得,怪不得啊。
清代的曆史,金熙多少知道些——不是感興趣,是前世老爹從她幾歲就強教的,說是作為滿族人,就得了解些祖宗的事兒。嘉慶帝那位皇後倒沒聽說有多淒慘,可惜,死的早了些……
老太太這是給她提前打預防針兒呢啊,金熙想到這裏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