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回 偶遇(1 / 2)

某日晌午,平陽正在房內描畫繡花的圖樣,凡雁執著宮扇在邊上徐徐送風。紫鵑拿著本棋譜與冬梅在不遠處的榻案那研習著,秋月托著腮噘嘴靠在書桌邊,撇唇道:“公主,為何長寧公主邀大家去跑馬樓,您不去呀。待在屋裏多悶呀。”

聞言,紫鵑停駐手裏的棋子遞了秋月一冷眼,搖了搖首,無奈地落下棋子。難怪良妃娘娘將她們三姊妹派來平陽公主這,來了方知錦福宮這麼大居然沒一個出挑細心的侍婢,要麼老要麼小,真是難為公主了,虧得她從未抱怨斥責過。

描完最後一筆,平陽才停下筆,秋月嘟著嘴奉上茶水,呢喃道:“公主,去跑馬樓吧。屋裏確實憋得慌。”自從平陽後背受傷休養,她們晝夜守著輪班不敢怠慢沒離開錦福宮半步。著實好久沒出去透透氣了,好難得的機會卻被公主推阻了。

平陽接過茶盞,不由蹙了蹙眉,今日是六月初三,若她記得沒錯,今日該是各地藩鎮節度使來京進宮麵聖的日子。保不齊在哪裏就能與祁暮清、慕容棋他們無意撞上,她還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自己休養的個把月,也確實悶壞了大家。罷了,她自己也想出去散散心。想著,抬首看了看窗外,開口道:“現日頭火氣最大,就不去跑馬樓了。去禦花園的聽水榭垂釣可好?”

此言一出,外麵候著的幾個小宮婢紛紛拍手雀躍,嚷嚷商量著帶甚麼吃食好。凡雁柳眉一蹙,一個厲眼丸遞過去,嚇得眾人頓時垂首貼耳,做老實規矩狀。

平陽挑眉笑了笑,娘親替她挑的貼侍不錯,各司其職各作牽製,省去了她不少麻煩。噙起淺笑道:“凡雁,且讓人去準備。冬梅,替我挑件素淨些的衣衫。”

說話的工夫,紫鵑已讓人備好了一會公主需帶上的物品,回身扶平陽到梳妝台前,淨臉清洗後解下隨意挽的發髻,說道:“早起時隻隨意挽了個垂髻,既出去就得再細心梳理一番。”說著,執起檀香梳小心翼翼地梳攏著,雙手靈巧熟練地綰起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飛仙長髻已然梳好。

輕敷薄粉淡掃娥眉,微染腮紅少點絳唇。額上的蓮花刺紋襯得精飾過的五官更加皎潔嬌媚。年方豆蔻之年,肌膚吹彈可破真真的含苞待放之齡,少女青嫩的氣息與越齡的淡雅從容,融洽地彌合在一起。讓人半晌不舍轉睛,真一月宮裏走出來的仙質麗人。

換上廣袖寬衫香雲紗羅裙後,秋月捂住嘴連連稱讚道:“公主,好美!”眾人亦不約而同地點頭,花鳳正巧外頭破門進來,愣了下不覺往後倒退了幾步,回身仔細瞅了瞅門扇,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錦福宮憑空跑出來個絕色美人,由不得花鳳不咂舌驚訝。

定睛細看了會,方才看出這美人眼熟得厲害。一拍大腿,吧喳道:“我的親娘,原是平陽公主。刁六那雜毛還真鬼斧神工的技藝,化腐朽為……呃,我呸,破嘴!但好看,好看,真的好看。公主,以後就這麼打扮。”

後麵進來的姚嬤嬤一怔,手裏端著的木盤摔到了地上,嘴唇顫抖老眼含淚道:“小姐,您……不,皇後娘娘,您怎麼回來了……啊!哦,原是公主。唉,老奴眼拙看錯了。”說著,趕緊福身告罪。

平陽聽出了話裏的意思,水眸黯了黯,素手輕捋著袖口的祥雲繡紋,笑道:“你且起來吧,我與母後像幾分?”

聞言,姚嬤嬤直愣愣地看過來,低喃道:“可止是像,幾乎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平陽淡淡笑了笑,沒再多問。紫鵑攙扶著平陽出了內室跨過殿門上了玉輦,外麵暈晃晃的烈陽直射在漢白玉欄杆和青石磚上瞬間刺疼了平陽的心,母後,平陽這一生不會再委曲求全了。華蓋張起,一行人慢悠悠往禦花園的聽水榭而去。

過行之處宮人侍從無不側目,皆不知輿上的是哪位,等弄明白時登時驚突了眼。稱讚者有之,妒羨酸言不信者皆有,就像往平靜的湖水裏投入一顆石子掀起朵朵漣漪。紫鵑故意安排了這出戲,著實收到了成效。一路宮人見者下叩,仰慕鳳姿後想來不稍數日必宮中傳開,挾風襲遍全城乃至天下。

隻是平陽不知此刻禦花園聽水榭附近的攬月閣裏正舉辦著一場品詩茶會,由臨淄王李誌主持,參與者除皇家貴戚還有京城裏公侯重臣子弟,朝中年輕些的臣僚,祁暮清、慕容棋等各地藩鎮節度使之子亦在其中。換句話說:大夏朝日後所能倚重的當下的青俊名流今日幾乎是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