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不是壞人(1 / 1)

張正軍慨歎,“廣州這回鬧的動靜大著呢,全國上下都震動了,洋人都沉不住氣了,現在是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隻要是革命黨,不管是革命黨的媽還是革命黨的兒子,隻要沾上革命黨,都殺!大哥,你說這革命黨到底長什麼樣啊?”

連城聳眉,一邊把電報撕碎一邊說,“我也沒見過,估計見著我的革命黨,離死也不遠了。”

“不是都猜測說蔡鬆坡秘密加入了同盟會嗎?他算是吧?我就奇怪了,大帥既然要防他為什麼還對他那麼好?難道要讓他的翅膀硬了,再收拾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您十幾年風裏火裏雨裏的跟著大帥這才剛升了協統,他剛督練了幾年新軍就一飛衝天了,我見過他的照片,就白白淨淨的一個書生,跟於致和似的,看起來沒啥本事。”

連城搖頭,“於致和哪能與他相比?我聽過他很多事情,前些天還讀了他寫的《軍國民篇》,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可惜的是——用大帥那句話來說,他‘非吾輩中人’,就像三國時期的關羽一樣,不管曹操對他多好,他心裏還是在劉備那裏,這種人可惜之愛之,但不得不防之,甚至棄之!其實他哪一方的人都不是,包括同盟會革命黨,他隻是一個愛國救國的誌士,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張正軍微聳著眉審視連城神色,壓低聲音道:“大哥您……您好像對蔡鬆坡的印象很好?”

連城聽出他話中擔憂,淡淡一笑,“正軍,敬佩一個人的品格和精神,並不代表和那個人站在同一條線上。這話我也隻是跟你說說。”

張正軍連連點頭。

三日後,被抓的百姓盡數放出,但人人自危,不敢談論廣州起義事宜。

同一天,1911年5月8日清政府成立皇族內閣,毫無立憲誠意,各地立憲派大失所望。

次日,1911年5月9日,清政府實行鐵路國有政策,宣布收回民間出資建造的粵漢鐵路、川漢鐵路,引起湘、鄂、川、粵四省各階層強烈不滿,掀起了四川保路運動。

白錦屏拿著報紙,一邊看一邊搖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靜兒做著針線,抬頭看看她,笑道:“這報紙您都看了一天了,別看了,還不夠鬧心的呢!”

白錦屏不然,“我就是要看,說不定哪一天這家報社也被封了,我真怕以後連這鬧心的報紙都沒得看呢。”

靜兒走完最後一針,剪了線,忽耳朵朝外一支,“旅長回來了?”【PS:上章張正軍話裏說連城升了協統,協統就是旅長】

白錦屏扭頭看看座鍾,七點不到一刻,她搖頭說,“不會是他,今天他去貴陽開會,司令部事也多,趕回來再處理一下必要的公務,恐怕都半夜了。”

靜兒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暮色中院裏大魚缸下邊像有個人影在動,她眼睛一眯,嗔道:“是誰啊?鬼鬼祟祟的!”

白錦屏問,“真有人來了?”

靜兒冷哼道:“一定是偷聽牆角的,最討厭這個了,有什麼可聽的啊?自己都有兒子了還嫌不夠,還想要什麼呢?”

去冬是有一回,小振華感冒張媽來喚連城,恰巧碰到連城與白錦屏深情款款之時,愣是偷了半晌的牆角,要不是靜兒來送睡前參湯不知張媽還要聽多久,早把小振華生病的事拋到了腦後,當時連城就訓斥一頓。

此時聽見靜兒這般指桑罵槐白錦屏自然知道深意,她付之一笑,放下報紙走了過去,往外瞅著問:“哪有人啊?”

靜兒用下巴指指院中的大魚缸說:“一定藏在那後頭呢!等我揪出來,看誰臉上掛不住!”說罷她大步出門,氣勢而去。

白錦屏索性倚門看戲,覺得靜兒是想多了。

這晴朗的春夜,院子裏除了花草,除了清風和明月,她什麼也沒看到。

可就在靜兒快走到魚缸前時白錦屏忽然聽見一陣窸窣聲,不是簡單的衣物磨擦,是人的身體在地上挪動的聲音,她眉心一蹙,心裏的弦緊了,她仿佛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沙沙沙……沙沙沙……

數秒鍾後,真的有人從魚缸後麵爬了出來!

靜兒已經走近,看見一雙血手!她眼睛一瞪,剛要尖叫,隻聽那人虛弱道:“小姐,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