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抬頭,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看著這張,他看了兩年多,看不厭,每次凝視都會心動的臉蛋,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驕傲與沉靜在體內並存,逃離時的激烈,回歸時的嬌柔,他不知道她身體內有多少個“白錦屏”。
記得她初來時,他苦惱地跟娘訴苦,說他摸不透她的心,覺得她的腸子是九曲十八彎的,怎麼看都看不到底。
可他實在實在不忍心,也不想,懷疑她的善良美好。
白錦屏感覺到他內心矛盾,看得到他眼底的掙紮,她有些傷心,又無可奈何,先開了口,“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錦屏,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她用眼睛詢問看著他。
“你說,楊金鳳是那種喪心病狂傷害自己的孩子的女人嗎?”
有句不好聽的話——咬人的狗不叫。雖用在楊金鳳身上對她不尊重,卻是最恰當的比喻。她雖潑辣粗魯些,卻是刀子嘴豆腐心,真正的害人的事,她是不敢做的,如果不是身邊有一個張媽,日子不知要太平多少。
白錦屏搖頭,“鳳兒姐本性是良善的。”
連城也點頭,繼續說:“今日布萊克醫生走的時候告訴我,振華被人喂了激素,那是一種西藥,會對人體造成一定的傷害,但不致死。”
白錦屏凝眉,“布萊克真是這樣說的?這怎麼可能?這種東西我們聽都沒聽說過,誰會那麼狠去害振華?”
“你沒聽說過?”他問,“聶小雅可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她沒對你講過她的專業?”
“你懷疑我?”她睜著眼睛看他,眉尖緊蹙。
“我沒有懷疑你,但我實話實說,我懷疑聶小雅!”
“你話裏的意思分明是懷疑我!”白錦屏有些激動,“鳳兒姐不是喪盡天良之人,難道我是?好端端的我問小雅那些幹什麼?我們平時見麵也少,見了麵也是談些生活上的事,不像你想象的那麼不可告人!”
說罷,她大步走到沙發旁,賭氣地坐下,別著身子不看他,呼吸沉重。
連城用手狠狠往自己額上磕了兩下,追過去,解釋說:“我隻是想知道真相,因為這太可怕了,振華還是一個剛剛咿呀學步的孩子!我沒有懷疑你,但我怕聶小雅會利用你,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通過你去害人。聰明如你,難道你真的相信聶小雅還是你從前那個無話不談的好同學好姐妹?”
她不說話。和聶小雅初相逢時她是高興的,無話不談,但那天晚上他回來後突然問她現在的聶小雅和沒有留學東洋前有沒有什麼不同的,她確確實實思考了一番,開始對聶小雅有了警惕,後來的接觸,她就感覺到了,聶小雅確確實實變了。從那之後,聶小雅跟她說的話,她隻聽一半,半信半疑。
聽不見她回答,他心煩意亂,“如果我懷疑你,我就不會跟你說這些了!”
這時,忽有一個警衛在外頭道:“旅長!張副官差人找您,說今天晚上可以開市了。”
他眉凝,朝外頭道:“告訴他,我這就來!”
說罷,他看白錦屏的背影一眼,沒說話,自己收拾好行裝匆匆去了。
晚飯,他沒回來,夜很深了,還是沒有回來,白錦屏一個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聶小雅、激素、楊金鳳、振華的染病、鎮魘布偶、留聲機、手帕,仿佛都在一起,都在相互配合著,為的就是培養他和連城之間的矛盾。
真可怕。
如果這些都是聯係在一起的,那她豈不是四麵楚歌?那人心豈不是太可怕?他們要一同把她置到何地?
恍惚睡去。
再醒來時是被熟悉的壓覆感弄醒的,她睜開眼睛,眼前是連城的放大的俊臉,濃濃的酒氣撲來,她有些不適,眉尖蹙著,扭頭往窗外看,黎明時分。
她拍他的背,喚著:“連城,連城……”
他睜開眼睛,雙臂撐在床上俯視著她,深邃的眸子因有了醉意更顯幽深,帶著一絲慵懶和迷糊,叫她的名字:“錦屏,你怎麼還不睡?”
她不理會他這胡話,將他推到一邊,掀了被子下床,把他的腿抬到床上,剛要幫他脫靴子他伸臂將她壓在了胸前,抱著她就要親吻,酒氣甚濃,她別了臉,“你喝醉了,昨晚幹什麼去了現在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