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亭中另一側，與清蘇輿隔著一張木桌。清蘇輿出言問話，他當即立起雙掌，攜金芒一合，肅聲道：“請與小僧再下一局。”
不待清蘇輿答應，眼前諸景乍然發生變化。灰白色迅速占據整個世界，同時一座黑峰拔地而起。這是極為高深的境界修為。
當黑峰插上雲霄，蘇素懷背後的菩提珠飛轉而出，在陡峭的峰壁上，刻下縱橫各十九道，以為棋盤。
蘇素懷請道：“請下先手。”
清蘇輿不肖推辭，微微昂首，拂袖輕撥。高空上的一片白雲，竟爾受力牽引，飛移置於棋盤上，猶如白子。
蘇素懷緊即捏指驅動菩提珠，飛向黑峰，一砸一個坑，坑如黑子。
如是落子一百數，局未盈半，而勝負數已明朗。蘇素懷收手合十，慨然道：“三年前，當湖十局之爭，震古爍今。當時，你的棋藝已然稱得上傲視當世。如今愚觀，又臻新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小僧，唉，難以為繼。”
清蘇輿秀目一眨，道：“八荒六合，三界五域，飄渺大千，森羅萬象。不求新境，誌在何方？”
蘇素懷聞言，咧嘴一笑，“每次與你相對，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清蘇輿雙眉輕揚，“是嗎？”
“要言素懷這一生最敬佩的人，一是你清姑娘，另一個，便我的二師兄——一路禪空。”
“沒有人會像我。”
“他行走世間，欲尋求的，不過是心底青青。”
清蘇輿神色變冷，“不足道！”
“不過如此嗎？”蘇素懷注視著清蘇輿，嘴角微揚，半晌後他突地挽起手裟，橫掃而出。轉瞬間，黑峰消散，還諸景色。
“你們說話的模樣，眼望遠方的模樣，靜坐思考的模樣，相當相似。”蘇素懷繼續道：“語氣，神態、坐姿···”
清蘇輿輕呼一口氣，冷淡道：“嗯。”
“隻是‘嗯’？”蘇素懷忍不住道：“你的性情過於清寡。”
清蘇輿眉頭一皺，微微側身道：“若無它事，我要去練字了。”
蘇素懷望著清蘇輿好一會，歎道：“有事。”
“說——但願是關於琴棋書畫詩酒花。”
“前些日子，上古七煞之一的燭九陰，出現在濟陰的百流河地，清姑娘可曾耳聞？”
“日前，仇冰鴻雁傳書，對此稍有提及。”
“杜仇冰？”蘇素懷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你與他還有聯係？”
“是，從未斷信！”清蘇輿堅定道。
蘇素懷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你，可曾聽仇冰提起過，那位南國姑娘？”
蘇素懷雙目一凝，“紅豆！”
“正是她。”蘇素懷不由訝異，“原來你知道那件事——剛發生不久！”
清蘇輿清靈的雙目蕩起漣漪，然而轉過身後，隻淡淡的道：“哦。”
“哦？”蘇素懷不滿道：“你不想知道，那件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走吧。”
“什麼？去哪？”
“去消滅，人間禍害燭九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