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後，皎月初起，夜風微涼。霧修緣假裝出去散步，到漁隱院找虞小說。
虞小說因身份特殊，為人低調，霧修緣本以為要費些口舌，才能令人想起他，可稍一問，非但被問的漁隱院某位大個子師兄一驚一乍，連周圍的男男女女都目有斜光。
“怎，怎麼了？”霧修緣聲音幹澀道。
“沒，沒什麼！”大個子師兄指明了方向，投以同情的目光。
“虞師弟，怎麼了？”霧修緣多想了下，謹慎地道，以使人不致誤會。
大個子師兄果真舒了口氣，“原來不是啊。”又擔心地遲疑，“你找虞師弟，有什麼事呢？”
霧修緣如實地隱藏，“小事。”
大個子師兄低頭看地，喃喃道：“希望不要小事變大事，像昨天那樣。”
霧修緣聽得糊裏糊塗，摸不著地，謝了大個子師兄——秦漢林，疾步離開。
目的地很是遠僻，霧修緣漸漸與人群有了距離。轉到一片小樹林時，突然聽到一聲咳嗽——
“龍城聖影？”
皎潔的月光，跨越光年，傾瀉峰頭，躍然高枝。
龍城聖影靠著樹幹，雙腳擱在斜出的枝椏上。柔和的涼風，伴著月色，輕輕拂動他的柔長黑發。
“很幹淨，不是嗎？”他掬起一手如水月光，麵色蒼白而安詳。
“是的。”
霧修緣發覺，今夜的月光皎潔而通透，令人安詳。於是兩人就這樣，安謐地相處了半個時辰，直到有一隻烏鴉，飛上梢頭。
“你和我很相似。”來曆神秘的龍城聖影，在霧修緣目前，第一次以低沉的嗓音道。
“畢竟你我的人生，與大多數的人不同，陰暗而又···”
“潮濕！”龍城聖影合目道：“和地下的種子一樣！”
“雖然看不到陽光，但我知道怎樣走。”霧修緣扼住拳頭，味清歡的麵容在腦海泛起，次而各人各事，“我知道！”
龍城聖影睜開眼，盯著霧修緣嘴角微微一動。如此又是一刻，直至烏鴉飛離枝頭，打斷兩人的思緒。
“時間，無多了。”龍城聖影低聲道：“水門秋雨在封神日死去，水門一族要求忘川世家賠償——《亡靈序曲》。”
“《亡靈序曲》？”霧修緣訝異地皺眉道：“他們要這本不詳之書，作何用處？”
龍城聖影搖搖頭，猛地一咳，接而竟止不住，連番數次。安詳的夜，被刺耳的咳嗽聲撕碎。
霧修緣忍不住擔心，“你吃過藥了嗎？”
龍城聖影的臉龐籠罩著一層詭異的紅暈，自嘲道：“藥嗎？藥隻能醫治歲月中的人。而我，是被歲月遺忘的人。”
霧修緣躊躇地要說什麼，但龍城聖影相當輕鬆地離開了。
他說，他現在無所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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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霧修緣迷路了，兜兜轉轉的轉到一座涼亭，驚擾了一個同樣迷路的小師妹，才找到虞小說。那是一片空地，四周有三盞燈，地上有無數土坑。土坑底裏幹幹淨淨，沒有丁點鬆土。
虞小說正在淩空打坐。裹體的淡藍色的真氣擴向四周，與月色相互輝映。
如果有人把虞小說看做男人，他一定是瞎子，霧修緣如此斷定，以此自辯。
“你來了。”虞小說驀地睜開眼，倒手扼劍。淡藍色的真氣迅速收縮，凝聚劍尖——他同樣是研劍者，與霧修緣不同的是，他的劍是命劫之器。霧修緣誤以為他的劍比自己的快，事實是霧修緣無法完全駕馭天下霸道之劍。
霧修緣趕緊解釋，道：“有件小事要麻煩你幫忙。”
“不是武印？”虞小說頓時泄氣，“什麼事？”可他依舊緊緊握住他的命劫之器——無邪。
“你手頭寬鬆嗎？有餘錢可否借一些給我？”霧修緣沉默再三，囁嚅道。他的身體微微一熱，喜歡的衣服不再舒適。
“為了它，你才肯來找我？”虞小說怨聲道，盯著霧修緣一眼不眨。
“這不是迫不得已嘛。”霧修緣暗下驚呼，生怨的虞小說特外的嫵媚，尤其是不說話的時候。
虞小說不信，“什麼叫迫不得已？以前你快斷氣，都不肯出聲求我！”
霧修緣弱弱地反駁道：“冷的秋規定夤夜間不能過多接觸。”
“該死的冷的秋。”虞小說狠狠道——冷的秋是非醉煉獄的獄長，虞小說與霧修緣一眾夤夜的直屬上司，但兩人都不認為冷的秋有足夠的度量領導夤夜。
僵持頃刻，霧修緣無奈道：“好吧，以後若你遇到麻煩事，我幫你一次。”
虞小說妙目一眨，“你答應我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