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你果真在這裏。”迷霧中,走出一個老爺子。他穿著灰黑色的布衣,猶如坐懷不亂,滴酒不沾,三月不知肉味的苦難修行者。他手腕上那一串幹枯的稻草,則增強了這份印象。
他渾身散發出陰寒的真氣,每一步踏出,都凍結足下的土地。這是極低端的震懾弱者的辦法。
“阿難修三?”歌盡桃花擰眉道,目光飄向百裏九歌,“孤身一人?”
“老婆娘也在?”阿難修三明顯一怔,張狂道:“一並拿下。”
“就憑你一人,擒得住我嗎?”歌盡桃花嘲聲笑道:“‘哎呦,悠然你等著’,‘悠然你給我等著’,‘悠然你還是給我等著’,哈哈,那年桃花正豔。”
阿難修三被勾起不愉快的記憶,羞怒攻心侵麵無所不至,厚厚的臉皮都抵擋不住,“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舊事了。你還提起,有什麼勁?”
歌盡桃花一雙瞳人剪秋水,炯炯有神,“他啊這人,估計還等著呢。”
阿難修三恨得咬崩一塊牙,暴跳如雷道:“別提他這個混世魔王——而且,他這個糊塗鬼不見得還記得你,你別擠眉弄眼!”
歌盡桃花收起俐齒伶牙,道:“我不用他記得我,我不會利用他攀高接貴。但他這個人啊,可能真的忘記我了。”
“哈,算你有自知之明!”阿難修三按下怒氣,順水推舟把話茬轉向另一邊,“今日我來這裏,不是與你敘舊!隻要你阻饒,它日自有你好處!”
“嫌閻三城,陰盡阿難之主,來日無仇今日無怨,找我何幹?”百裏九歌平淡道,飛身淩空,衣袂飄然,長袖駘蕩,“莫非,結怨而來?”
歌盡桃花樂得看戲,退到一邊袖手旁觀。阿難修三暗中戒備,對百裏九歌道:“聞說,你繼承了白囇之力?”
“原來傳聞是真的!”百裏九歌突兀地道:“八海箍神陣!”
歌盡桃花暗裏一驚,卻神色不撓。倒是阿難修三神色大變,連連幹笑道:“小姑娘年紀輕輕,鋒芒畢露,很容易夭折的哦。”
百裏九歌無視威脅,道:“十年前,搶奪神九鼎之一‘九山媯鼎’的主謀者,是你吧?韜光養晦厚積薄發十年,隻有這種程度嗎?”
“初生之犢不畏虎!”阿難修三吊詭冷笑,扼拳斜舉,猛地五指掙展。五道黑色陰寒氣刃劈出,“留你不得!”
“在此放肆,你忒托大!”百裏九歌斬釘截鐵道:“蛇,百祖之先,千神之仙,休得小看!”
石像前方的地麵,迅速聳起一堵高牆。牆體詭異,蛇紋圖案赤暗交替,透出陣陣澎湃妖力。
“今早還在犯難,今晚要吃什麼。”阿難修三視而不見,盯著百裏九歌,色肉二念占據身心,“現在決定了,吃蛇,吃美人蛇,一絲不掛的美人蛇。”
“最恨,不能從一而終的人!”百裏九歌白皙玉指往前一戳,三條腕臂粗的斑斕大蛇從牆體裏激射而出。
“蛇頭不要!”阿難修三憋著嗓子道,陰力通腳踹地,一道氣刃自地下射出,砍斷三蛇擘首。
“蛇身要不到!”百裏九歌蘭花指印一結,斷首之蛇扭轉身體,飛快地長出蛇頭。
“白囇的重生之力!”阿難修三不驚反喜,瞬閃躲開,身上陰寒氣爆刮,“我要的力量!”
“想死,盡管來。”
百裏九歌結印同而詠咒,地上又聳起五道高牆,合六角圍住阿難修三。墨綠色的咒案,向天拱起瞬則壓向地下。再而刹那,自地冥刮出一陣陰寒冷風,帶來一團綠色細絲,籠罩住阿難修三。
“以陰寒攻陰寒?可笑!我以寒抵寒···”阿難修三猖狂道,抬頭環視卻發覺無有陣眼,語氣稍緩突然負手,閉目不動。
“故作什麼神色!”百裏九歌冷笑道,“最恨說一套做一套的——”
冷笑聲嘲諷語戛然而止。阿難修三身上,突的浮現三女六臂合體之像。三女上無衣下無裳,胴體狎褻。長臂含霜,陰力無窮。百蛇困仙六合陣,竟受不住六臂一擊!
阿難修三背脊冰封,麵部抽搐,睜眼尤陰鷙,“小雛兒,與前輩對戰,心存敬畏嗎?”
“我若為王,不尊天,不敬地。”百裏九歌一顫,體內暴漲射出絲絲白芒。白皙的額頭率先出現瑰麗的蛇紋,蔓延向下及嘴及身,至此白芒覆體,化作一條通體純白色的囇蛇,踞身而立,口含熾白形化妖力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