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以自己年老多病,請求開缺,即讓他退休,並且請連大學士的頭銜也一並去掉,但清廷不準。曾國藩隻好再次出任兩江總督。 從此次人事調動看,李鴻章的權勢、能力甚至威望都已超過他的年邁的老師,這似乎應了當初李鴻章入曾國藩幕府時曾國藩對李鴻章“將來建樹非凡,或竟青出於藍,亦未可知”的預言。此後直到甲午戰爭失敗,李鴻章當了二十多年的直隸總督。 經過辦理天津教案的事,曾國藩又深受刺激,他深感中國衰弱,事事落人後,欲抗禦列強的要挾,必須自強,所以以後雖是衰老的殘年,自知命不長久,但更堅定支持李鴻章和左宗棠等人辦新式工廠,派留學生到國外學習。這在前麵一卷已經說過,這裏不再多談。
五、“中外交涉,總以條約為憑”
曾國藩接觸外國人、與外國人打交道決不止一次兩次,但辦理天津教案,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外交活動。這次外交活動雖然避免了事態擴大,但曾國藩本人付出了重大的代價,清望驟減,而自己的內心也一直嚴重衝突,以致損害了身體。有人甚至說,曾國藩天津教案一年多就死亡,與處理教案不當,備受輿論攻擊有絕大關係。但是,曾國藩對外交到底是什麼主意呢?
在曾國藩生活的時代,中國人還沒有近代的外交觀念。1861年1月,也就是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中央朝廷成立了一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一般簡稱總理衙門,管理總理衙門的人物非常顯赫:恭親王奕、大學士桂良、戶部侍郎文祥(文祥後來任大學士軍機大臣),這幾個人相當於外交部長,世界有幾個國家由如此重要的人物擔任外交部長!但這總理衙門就好象原有的理藩院一樣,實在是不倫不類的外交機構。那時候的中國人,雖然感覺到了西方的強盛,但天朝上國的架子還是不情願放下來,所以才有這樣一個外交機構。在辦外交的時候,也多半是該爭的不知道爭,不該爭的卻死要麵子去爭。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後,列強要派公使駐京,但這些公使又決不會按照鹹豐帝的要求向他行跪拜禮,因此鹹豐帝就在熱河不肯回來,直到病死。從鹹豐帝的行動就可以看出當時中國人的想法。另一方麵,領事裁判權、關稅協定權、片麵最惠國待遇卻幾乎是在糊裏糊塗的情況下讓給外國人的。
曾國藩怎麼樣呢?我們可以用一句話說:既開始注意和研究了解世界大勢,又還相當程度的在舊傳統的束縛中。 曾國藩是中國傳統經世致用精神的身體力行者。前麵說過,嘉慶、道光年間,興起了一批批判現時,主張經世致用的政治家和思想家。在官員中的代表就是陶澍和林則徐,在思想家方麵的代表是龔自珍和魏源。當西方列強攜帶著洋槍大炮東來,封閉多年的國門被他們打開的時候,這些主張經世致用的人們把他們研究實際、實事求是的精神轉移到了研究這漂洋過海來到中國的西方人身上。陶澍和龔自珍都死得早,林則徐已經開始努力了解西方情況,因此著名曆史學家範文瀾稱之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魏源繼承林則徐的工作,著成《海國圖誌》。在西方列強咄咄逼人的軍事壓力下,繼陶澍、林則徐而起的經世派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也開始在了解世界形勢、了解外國特別是西洋情況上下工夫。但是,他們的身上又因襲著曆史的重負,所以他們是既注意世界大勢,又懵懵懂懂。他們用以測度西方這些“夷人”的,仍是中國傳統智慧,盡管當時的形勢已與中國古史上的任何一朝的局勢都不同。應該說,曾國藩雖然辦過外交,但實在還算不上外交家,因為他死得早,沒有那麼多機會辦外交。但是他的思想卻值得重視。那時候的曾國藩,我們可以把他看做是中國文化的一種代表。在西方東漸的情況下,中國以及中國文化是怎樣反應的?是怎樣對待近代以來的變化的?人們的內心又是怎樣衝突和轉變的?我們從曾國藩身上就可以摸到我們中華民族的脈搏。在這方麵,曾國藩比他的老朋友郭嵩燾更有代表性,郭嵩燾隻代表了少數對西方了解較多較深的人物,用本書前麵介紹過的鍾叔河先生的話,郭是孤獨的先驅者,而曾國藩則可以代表中國文化,當然是比較積極的一部分的文化。歸結起來,曾國藩對於外交的片斷的主張和思想如下:
第一,是自強 曆史學家們在描述曾國藩時代的外交時,常常說一句話:弱國無外交!要想在外交上站得住,你得有實力。實力怎麼來,他們基本上信奉的是“師夷長技以製夷”。有了西洋人一樣的長技,有了實力,在交涉中要強硬,背後有可以依仗的東西;要妥協讓步,也不致任人宰割。於是,曾國藩和李鴻章、左宗棠都在努力辦新式軍工企業,試圖讓自己的武器也能達到西洋列強一樣的水平,把西洋列強的長技都學到手,那時候再與洋人發生衝突,無論是戰是和,都可以操縱自如。辦過一段軍事企業以後,李鴻章和曾國藩已認識到西洋強盛,表麵上是船堅炮利,即軍事技術,而其背後是發達的工業,於是洋務派又開始辦民用企業。但曾國藩死得較早,他還沒來得及辦民用企業,雖然他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就得出了“大抵如衛鞅(即商鞅——引者)治秦以耕戰二字為國,泰西諸洋以商戰二字為國”(複恭親王書)的結論,但並沒有繼續深入探討下去。所以後來辦民用企業主要是李鴻章做的。當然,在民用企業發達的背後,還有政治製度和隱藏其背後的精神文化,而這些問題的認識,還有待時間。然而這第一步畢竟是邁出了。就是為了自強,中國開始邁出了近代化的第一步。領導邁出這第一步的,就是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及恭親王奕等洋務派人物。不了解這段曆史的人也許不會知道,中國的近代化,竟是為了解決被動挨打這外交難題而發軔的。關於曾國藩辦洋務企業和派留學生的情況,本書前麵已經講過,這裏就不再重複了。
第二,是以誠相待 這一想法有一個發展過程。
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前,曾國藩對西方情況了解有限,心目中還充滿著盲目虛驕之氣。第一次鴉片戰爭後,廣東民眾長期不準英國人入廣州城,1849年,英國人再次試圖入廣州城,因為遭到紳士和民眾的堅決反對,英國人顧慮引起流血衝突,因此放棄。就今天我們的眼光來看,外國人是否入廣州城,並不涉及主權問題,如此堅持,似乎沒有必要。而曾國藩在家書中則寫道:“英夷在廣東,今年複請入城。徐總督(當時的兩廣總督徐廣縉)辦理有方,外夷折服,竟不入城。從此永無夷禍,聖心(道光皇帝)嘉悅之至。”外夷不入廣州城就可以永無夷禍,這是多麼天真、多麼簡單的想法!從這短短幾十個字中,我們看曾國藩還充滿著盲目的自信。而當時的人包括曾國藩都認為夷人“性同犬羊”,既無信用,又不知孔孟禮儀。變化起自第二次鴉片戰爭。
《北京條約》簽訂以後,英法聯軍陸續撤出北京、天津,而以後所要求的,又大體以條約為依據。這在英國人、法國人,不過是一種國際慣例,但這卻著實讓視夷人為“犬羊”的恭親王奕以及曾國藩等人出乎意外。因為按照中國曆史,北方的蠻夷一旦戰勝,其要求往往是無止境的,而且決不會管什麼條約不條約。所以奕、曾國藩、李鴻章等人深有感觸:現在的洋人與古舊的夷狄不一樣,有時候雖然凶惡,但也要講一定的道理。經過反複的觀察,曾國藩得出一個結論,驅除洋人出境既然不可能,那麼可以和常人之間的交往一樣,待之以誠。看來孔孟之道,在洋人那裏也是可以行得通的。誠是曾國藩的思想核心,是他的理念和處世原則,現在,他把他用來與外國人打交道。李鴻章率淮軍到上海後,時時與洋人接觸,並且有洋槍隊一道作戰,而李鴻章又非常自負。曾國藩曾寫信囑咐道:“宜切戒我軍弁勇,謙卑遜順,匪驕匪傲;語言之間,莫含譏諷;銀錢之際,莫占便宜。以正理言之,即孔子忠敬以行蠻貊之道。”又一封信說:“夷務本難措置,然根本不外孔子忠、信、篤、敬四字。篤者,厚也;敬者,慎也;信,隻不說假話耳,然卻極難,吾輩當從此一字下手。今日說定之話,明日勿因小利害而變。”
因為有西洋人強我弱的認識,曾國藩不讚成所謂“清流”者流在對外交涉中一貫強硬的態度。他認為在自己沒有強盛起來之前,一要講究誠信,一要忍辱負重。1868年曾國藩寫給郭嵩燾的信說:國藩昨在滬上,曾一過洋涇浜領事處觀其迎候禮節,初無惡意。今年換約,當不至更稱幹戈。來示謂拙疏不應襲億萬小民與彼為仇之俗說,誠為卓識。明知小民隨勢利為轉移,不足深恃,而猶籍之以仇強敵,是已自涉於誇偽,適為彼所笑耳。
如果不能忍辱負重,輕於一逞,不但無濟於事,還會給國家帶來無法預計的損失。曾國藩有著名的好漢打脫牙和血吞,然後徐圖自強的做法,他把這也用到了外交上。 對於曾國藩的外交策略,李鴻章有一段生動的回憶,這段回憶是二十多年後李鴻章對曾國藩的孫婿吳永說的:別人都曉得我前半部的功名事業是老師提挈的,似乎講到洋務,老師還不如我內行。不知我辦一輩子外交,沒有鬧出亂子,都是我老師一言指示之力。從前我老師從北洋調到南洋,我來接替北洋,當然要先去拜謁請教的。老師見麵之後,不待開口,就先向我問話道:“少荃,你現在到了此地,是外交第一衝要的關鍵。我今國勢消弱,外人方協以謀我,小有錯誤,即貽害大局。你與洋人交涉,打算作何主意呢?”我道:“門生隻是為此,特來求教。”老師道:“你既來此,當然必有主意,且先說與我聽。”我道:“門生也沒有打什麼主意。我想,與洋人交涉,不管什麼,我隻同他打痞子腔(痞子腔蓋皖中土語,即油腔滑調之意)。”老師乃以五指捋須,良久不語,徐徐啟口曰:“嗬,痞子腔,痞子腔,我不懂得如何打法,你試打與我聽聽?”我想不對,這話老師一定不以為然,急忙改口曰:“門生信口胡說,錯了,還求老師指教。”他又捋須不已,久久始以目視我曰:“依我看來,還是用一個誠字,誠能動物,我想洋人亦同此人情。聖人言忠信可行於蠻貊,這斷不會有錯的。我現在既沒有實在力量,盡你如何虛強造作,他是看得明明白白,都是不中用的。不如老老實實,推誠相見,與他平情說理;雖不能占到便宜,也或不至於過於吃虧。無論如何,我的信用身分,總是站得住的。腳蹈實地,蹉跌亦不至過遠,想來比痞子腔總靠得住一點。”
李鴻章所說的打痞子腔,並不是真的油腔滑調,而是對西洋人的要求盡可能耍手段拖延的意思,而曾國藩並不同意這種做法。顯然,對外人推誠相見、待之以誠,這種做法和主張已開始擺脫舊有的天朝上國、夜郎自大和盲目排外的意識,但顯然還是從中國傳統的智慧和處世原則中所找來的因應之道,還不是真正的從整個世界的角度看世界。這並不奇怪,因為與西方列強打交道,以及西方的所謂萬國公法,是中國人以前從未經曆過的,曾國藩曾讀過萬國公法,但決不會馬上全盤接受,在那個時代,人們最先做的,隻能從自己國家的曆史經驗中去尋找辦法。
第三,是守定條約
鑒於中國的實力和內部的多事,條約已經定了的,不妨照章執行,以免多生事端。但如外國人的要求超出了條約中的權益範圍,就應據理力爭,不可隨便退讓。
當與撚軍作戰的時候,曾國藩曾在一封信函中說:“中外交涉事件,總宜堅守條約,條約所無之事,彼亦未便侵我之利權。”在與丁日昌談論鹽務問題時,針對丁顧慮洋人侵奪鹽務利權,曾國藩說:“鄙意中外交涉,總以條約為憑,約中無洋人運鹽之條,彼本無從覬覦。”
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以前,中國與西洋各國基本上沒有條約,中國堅持自己是天朝上國,不肯按照西方人確定的所謂國際慣例行事。從第一次鴉片戰爭,再到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國與西方各列強國家基本上形成了一個條約體係,不少史學家和國際關係研究專家稱之為“條約製度”。這條約製度大體規定了中國與西方列強(後來還有日本)交往時遵從的國際關係。但這些條約對中國而言有許多是不平等的,中國學者稱之為不平等條約。比如人們比較熟悉的關稅協定、片麵(或單方麵)最惠國待遇、領事裁判權等條款,以及在中國領土上所設的租界,就是對中國主權的嚴重侵犯。不過在曾國藩時代的中國,絕大多數人對這幾項條款的危害還沒有覺察到,人們注意的是中國負責談判者妥協的態度、賠款、開通商口岸、傳教,以及我們後麵還要說的禮儀等問題。曾國藩主張守定條約,意味著對這些條款甚至是條約製度的某種程度的承認,即使這承認並不是有意識的。當然,近代中國(在曾國藩去世以前)所簽訂的條約並非都是不平等條約,而且在不平等條約中也有個別平等的條款。但是,曾國藩還不能全麵認識到哪些條款對中國有害,哪些條款對中國無害,哪些條款對中國將來的發展有利。呼籲和要求取消中外條約中的不平等條款,那是曾國藩死以後很多年的事。曾國藩隻是覺得既然驅逐洋人是不可能的,那麼遵守既定的條約就是必要的,隻是條約之外的事情要力爭。
第四,去禮儀之爭
自從西方人來到東方,禮儀問題便是中外爭執的一大焦點,為此常常弄得兩不相下,雙方都不愉快。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國以慘敗告終,香港割了,款賠了,但中國還是堅持洋人不可以駐北京,不可以見皇帝,除非他們向皇帝行藩屬國一樣的跪拜禮。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國敗得比前一次更慘,但相當多的人還是撐著天朝上國的麵子不願意放下來。隻是在刺刀的威脅下才同意象西方各國之間一樣準許各國公使駐京,以辦理中外交涉。不過,已經有少數人漸漸明白中國本是地球上眾多國家中的一國,曾國藩的好朋友郭嵩燾比曾國藩明白的要早,但如本書卷二所說,郭是孤獨的先驅者,曾國藩則是屬於那漸漸明白的人中的一個。本書前麵曾介紹過,曾國藩對地球儀特別感興趣,並且將它安放在自己的官署中,這雖然也反映了曾國藩對陌生事物的探索欲和了解世界的願望,但這也不正是說明了曾國藩的隱隱約約的世界概念嗎?世界大得很,中國隻是世界眾多國家的一個,並不是世界的中心,既然如此,天朝上國的架子、禮儀之爭就是沒有必要的了。
1862年6月3日,曾國藩與幕僚談如何對待外國人。曾國藩在當天的日記裏寫道:“眉生(李鴻裔)言及夷務,餘以欲製夷人,不宜在關稅之多寡、禮節之恭倨上著眼。”也是在這一年,曾國藩在一封信中也說:“鄙意求勝於洋,在中國官不要錢,兵不兒戲,不在稅餉之盈絀,尤不在體製之崇卑。”當時關稅的多少隻涉及財政收入,但關稅不能自主,與西方列強協定的關稅是世界上最低的,對中國發展自己的民族工業十分不利,這在以後幾十年中令中國吃了大大的苦頭。但在曾國藩的時代,除了軍事工業外,中國還沒有自己的近代機器工業,所以曾國藩還不知道這問題的重要性。而後一個觀點,即不要計較禮節的恭倨,體製的崇卑,則是開始放下天朝上國的架子,試圖以平等的姿態與列強交往。曾國藩有這樣的觀點,除了對世界有了那一點點的了解外,恐怕也和他經世派務實的性格有關,既然禮儀之爭毫無益處,就應該摒棄。
總之,曾國藩的外交觀念,既開始了解世界,並試圖更好地適應這個世界,但又受著中國傳統深深的束縛。他那個時代,對新事物不太深固必拒、不頑固堅持中國舊傳統、較為開明的士大夫,大體如此。
六、悵惘無限,三任江督
天津教案尚未完結,曾國藩奉命調兩江總督,回到他的老任所去。
10月17日(九月二十三日),曾國藩自天津啟程赴京,天津文武官員送到西沽。李鴻章見他的這位老師,的確已是風燭殘年,這一去江南,以後能否再見已很難說,獨自又送了數裏,曾國藩叫隨從阻止李鴻章不必再送。所謂送君千裏,總須一別。曾國藩的心情十分不好,李鴻章能繼任直隸總督,對他總算是個安慰。
10月20日、21日,曾國藩再次朝見慈禧太後。談起直隸練兵和教案,君臣有一段對話:
(太後):“南邊練兵也是最緊要的,洋人就很可慮,你們好好的辦法。”
(曾國藩)對:“洋人實在可慮,現在海麵上尚不能與之交戰,惟尚設法防守。臣擬在江中要緊之處修築炮台,以防輪船。”
問:“能防守便是好的,這教堂就常常多事。”
對:“教堂近年到處滋事,教民好欺不吃教(即不信教)的百姓,教士好庇護教民,(外國)領事官好庇護教士。明年法國換約,須將傳教一節加意整頓。”
11月1日,曾國藩再見慈禧太後請訓,他們的主要對話如下:
慈禧皇太後問:“爾幾時起程赴江南?”
對:“臣明日進內隨班行禮(指為慈禧太後祝壽——著者),禮畢後三兩日即起程前赴江南。”
問:“江南的事要緊,望你早些兒去。”
對:“即日速去,不敢耽擱。”
問:“江南也要練兵。”
對:“前任督臣馬新貽調兵二千人在省城訓練,臣到任,當照常進行訓練。”
問:“水師也要操練。”
對:“水師操練要緊,海上現造有輪船,全未操練。臣去,擬試行操練,長江之中,擬擇要隘處試造炮台,外國洋人縱不能遽與之戰,也須設法防守。”
問:“你從前用過的人,此刻好將尚多麼?”
對:“好的現在不多。劉鬆山便是好的,今年又糟踏了(指劉鬆山陣亡——著者),可惜!”
問:“水師還有好將麼?”
對:“好將甚少。若要操練輪船,須先多求船主(艦長)。”
同治九年十月十五日,也就是公元1870年11月7日,曾國藩離開京師,懷著悵惘、愧疚、失意的複雜心情,踏上了再次任兩江總督的赴江南之路,這以後,他再也沒有到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