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1)(1 / 2)

霍展白明顯地覺得自己受冷落了——自從那一夜拚酒後,那個惡女人就很少來冬之館看他,連風綠、霜紅兩位管事的大丫頭都很少來了,隻有一些粗使丫頭每日來送一些飯菜。

雖然他的傷已經開始好轉,也不至於這樣把他擱置一旁吧?

難道是因為那個小氣的女人還在後悔那天晚上的投懷送抱?應該不會啊……那麼凶的人,臉皮不會那麼薄。那麼,難道是因為他說漏了嘴提到了揚州花魁柳非非,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貫的光輝形象?

心裏放不下執念是真,但他也並不是什麼聖賢人物,可以十幾年來不近女色。快三十的男人,孤身未娶,身邊有一幫狐朋狗友,平日出入一些秦樓楚館消磨時間也是正常的——他們八大名劍哪個不自命風流呢?何況柳花魁那麼善解人意,偶爾過去說說話也是舒服的。

他無趣地左右看著,想入非非起來。

丫頭進來布菜,他在一旁看著,無聊地問:“你們穀主呢?”

“穀主在秋之苑……”那個細眉細眼的丫頭低聲回答。

“哦,秋之苑還有病人嗎?”他看似隨意地套話。

“嗯,是啊。”那個丫頭果然想也不想地脫口答應,立刻又變了顏色,“啊……糟糕,穀主說過這事不能告訴霍公子的!”

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臉色卻不變,微笑:“為什麼呢?”

那個丫頭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她走後,霍展白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冬之館裏,望著庭外的梅花發呆。為什麼呢……加上自己,十麵回天令已經全部收回,今年的病人應該都看完了,怎麼現在又出來一個——以那個女人的性格,肯浪費精力額外再收治,想來隻有兩個原因:要麼是那個病人非常之有錢,要麼……就是長得非常之有型。

如今這個,到底是哪一種呢?難道比自己還帥?

他摸著下巴,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忽然間蹙眉:可是,為什麼不想讓他知道?

“喂,你說,那個女人最近抽什麼風啊?”他對架子上的雪鷂說話,“你知不知道?替我去看看究竟吧!”

“咕。”雪鷂歪著頭看了看主人,忽地撲扇翅膀飛了出去。

第二枚金針靜靜地躺在了金盤上,針末同樣沾染著黑色的血跡。

榻上的人細微而急促地呼吸著,節奏淩亂。

薛紫夜坐在床前,靜靜地凝視著這個被痛苦折磨的人——那樣蒼白英俊的臉,卻隱含著冷酷和殺戮,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帶著逼人的殺氣……他,真的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那個明介了,而是大光明宮修羅場裏的殺手之王:瞳。

瞳……她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了他那雙詭異的眼睛。

作為醫者,她知道相對於武學一道,還存在著念力和幻術——但是,她卻從來不敢想象一個人可以將念力通過雙眸來擴張到極致!那已經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範圍。

難道,如村裏老人們所說,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脈裏傳承著的魔力?

最後一枚金針還留在頂心的百彙穴上。她隔著發絲觸摸著,雙手微微發抖——沒有把握……她真的沒有把握,在這枚入腦的金針拔出來後,還能讓明介毫發無損地活下去!

行醫十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敢動手”的情況!

聯想起這八年來一直困擾她的事,想起那個叫沫兒的孩子終究無法治好,她的心就更加地難受——無能為力……盡管她一直被人稱為“神醫”,可她畢竟隻是一個醫生,而不是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