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3)(1 / 2)

“小姐,這樣行嗎?”旁邊的寧婆婆望著霍展白興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擔憂地低聲。

“也隻能這樣了。”薛紫夜喃喃,抬頭望著天,長長歎了口氣,“上天保佑,青染師傅她此刻還在揚州。”

我已經竭盡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別怪我才好。

有人策馬南下的時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為了避嫌,出了藥師穀後他便和妙火分開西歸,一路換馬趕回大光明宮。龍血珠握在手心,那枚號稱可以殺盡神鬼魔三道的寶物散發出冷冷的寒意,身側的瀝血劍在鞘中鳴動,仿佛渴盼著飲血。

風雪刀劍一樣割麵而來,將他心底殘留的那一點軟弱清洗。

他在大雪中策馬西歸,漸漸遠離那個曾經短暫動搖過他內心的山穀。在雪原上勒馬四顧,心漸漸空明冷定。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裏逐漸隱沒。

離開藥師穀十日,進入克孜勒荒原。

十三日,到達烏裏雅蘇台。

十五日,抵達西昆侖山麓。

昆侖白雪皚皚,山頂的大光明宮更是長年籠罩在寒氣中。

駿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跳下馬,反手一劍結束了它的痛苦。駐足山下,望著那層疊的宮殿,不做聲地吸了一口氣,將手握緊——那一顆暗紅色的龍血珠,在他手心裏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他倒過劍鋒,小心翼翼地將粉末抹上了瀝血劍。

然後,從懷裏摸出了兩枚金針,毫不猶豫地回過手,“嚓嚓”兩聲按入了腦後死穴!

他大步沿著石階上去,兩邊守衛山門的宮裏弟子一見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彎腰行禮,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過去之後竊竊私語。

“看到了嗎?這就是瞳!”

“執掌修羅場的那個殺神嗎?真可惜,剛才沒看清楚他的模樣……”

“滾!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是啊是啊,聽人說,隻要和他對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讓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那、那不是妖瞳嗎……”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語,充斥於他活著的每一日裏。

從來沒有人敢看他的眼睛,看過的,絕大多數也已經死去——從有記憶以來,他就習慣了這樣躲閃的視線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他直奔西側殿而去,想從妙水那裏打聽最近情況,然而卻撲了一個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約好,等他拿了龍血珠回來就碰頭商量一下對策?這樣的要緊關頭,人怎麼會不在?

“妙水使這幾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貼身隨從看到了風塵仆仆趕回的瞳,有些懼怕,低頭道,“已經很久沒回來休息了。”

“教王的情況如何?”他冷然問。

貼身隨從搖搖頭:“屬下不知——教王出關後一直居於大光明殿,便從未露麵過。”

他默然頷首,眼神變了變:從未露麵過——那麼大概就是和妙水傳來的消息一樣,是因為修習失敗導致了走火入魔!

那麼,這幾日來,麵對著如此大好時機,宮裏其餘那幾方勢力豈不是蠢蠢欲動?

他來不及多問,立刻轉向大光明殿。

走過了那座白玉長橋,絕頂上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進入眼簾。他一步一步走去,緊握著手中的瀝血劍,開始一分分隱藏起心裏的殺氣。

“瞳公子。”然而,從殿裏出來接他的,卻不是平日教王寵幸的弟子高勒,那個新來的白衣弟子同樣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請稍等。”

他點了點頭:“高勒呢?”

那個白衣弟子顫了一下,低低答了一聲“死了”,便不多言。

死了?!瞳默然立於階下,單膝跪地等待宣入。

“嗬嗬嗬……我的瞳,你回來了嗎?”半晌,大殿裏爆發出了洪亮的笑聲,震動九霄,“快進來!”

他猛然一震,眼神雪亮:教王的笑聲中氣十足,完全聽不出絲毫的病弱跡象!

“是。”他攜劍低首,隨即沿階悄無聲息走上去。

教王身側有明力護衛,還有高深莫測的妙風使——而此番己方幾個人被分隔開來,妙火此刻尚未趕回,妙水又被控製在教王左右,不能作出統一的籌劃,此刻無論如何不可貿然下手。

一路上來,他已然將所有殺氣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