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春日午後,桃李爭豔,碧色的湖麵水汽氤氳,湖麵幾尾錦鯉怡然自得地遊來遊去,枝頭鳥鳴啾啾,清幽而自然。
謹王的書房裏突然傳來一聲怒吼,驚得外麵樹枝上休憩的鳥兒撲騰著翅膀驚懼地飛走。
“我不要娶她。”十歲的南恨天仰著他倔強的腦袋,風眼中是濃濃的怒火,就這麼雙手叉腰,和謹王對峙著,父子兩一大一小的臉,還有周身散發著不服輸的霸氣,都是那麼相像。
“放肆,這門親事是在你出生時就定下的,由不得你要不要。”謹王也火了,逆著陽光,南恨天看到他依舊俊朗的麵容,梳的一絲不苟的黑發,狹長的眼睛,末梢微微挑起,聲音冷清沉穩,眼神銳利威嚴,帶著他不能拒絕的壓力。
“那是你定下的,不是我,如果父王執意要那安什麼進門,不如你去娶啊。”畢竟是做上位者太久了,謹王的視線太銳利,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下,南恨天隻覺得身上被什麼壓住似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卻依舊不畏輸地捏緊拳頭,迎著他的鋒芒,一字一句地說出來。
“逆子,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期已經定在三日之後,你不娶也得娶,娶也的娶。”伴隨著一陣涼薄的風響,南恨天的臉已經被重重的打得側了過去,他捂住臉,小小的少年,就這麼看著他的父王,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隻因為那個女人死之前讓他快點把她的孩子接過來照顧,免得留在將軍府受到欺壓,他的父王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也不管這場婚禮會不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柄,母妃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已經關閉了芙蓉院連他也不見。
都是那個女人,讓母妃天天以淚洗麵,就連他也不待見。
都是那個女人,讓父王對她癡心不改,讓母妃絕望寒心。
如今,她死了還不安生,想讓她的女兒進王府,她想的倒美。
恨,蝕骨的恨意,那份憤恨和不甘,如地獄之火燃燒了他的眼眸,他揮手,把書桌上的東西拂落了一地,奪門而去。
“小王爺。”等在門口的喜福挺著房間裏的爭執已經嚇得膽戰心驚,這下見小王爺怒氣衝衝地跑出來,顧不得多想,硬著頭皮追上去。
“喜福,陪我摔跤。”他隻覺得心中滿腔的怒火得不到宣泄,一進了自己的院落,就脫了上衣對著喜福叫道。
“是。”喜福一張包子臉皺成了苦瓜,卻也無可奈何地答應了,話音才落,就看到南恨天如同一頭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的過來,他堪堪躲過,幾個回合下來就已經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沒用的東西。”南恨天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樣子,恨恨的道,拿起一邊的劍,舞得虎虎生風,來回之間,喜福竟然覺得滿院落都是虎嘯龍吟,小王爺進步的可真快,他心頭想著,揉著紅腫的膝蓋,慢慢爬了起來,一絲擔憂緩緩落入眼底,小王爺如果還是這般和王爺對著幹,隻怕要吃苦頭了,這個婚事都已經定下來了,也由不得他反抗。
“啊~”南恨天一劍砍到桃樹上,滿數的桃花搖曳,落下一地的殘紅,他發了瘋似的用力砍,那麼粗的桃樹,轉眼之間,已經斷掉了,巨大的倒地聲嚇得喜福一個靈激,站了起來。
卻見南恨天輕鬆地轉動著劍柄,劍鋒劃破漫空飛舞的粉色,手中的劍以一道優美的弧度,‘噌’的一聲入鞘,他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咧嘴一笑:“喜福,去告訴父王,我-答-應-迎-娶-那個女人的孩子了。”
“啊?”喜福驚訝地抬頭看他,嘴巴長大的可以吞下一個鴨蛋,剛才還和王爺大吵大鬧抵死也不娶的小王爺,怎麼一轉眼就變了呢。
“還不快去。”南恨天像是想到了什麼,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踹了喜福的屁股一腳:“既然父王這麼想要我娶她,那我就娶,隻是,他可不要後悔,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小妻子的。”照顧兩字咬得特別重,好似要把心頭的憤恨都傾瀉出來似的,喜福吞了口口水,眼前的小王爺笑得是那麼陰森,讓他好像有置身冰窖的感覺,他低低的應了聲是,撒腿去報告王爺了,小王爺總算低頭了,這些天小王爺鬧別扭,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啊,不過,那個新娘子,哎,看小王爺的樣子,隻有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