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生
過了這個春天，屋前的那顆桃樹葉子稀稀拉拉的，卻也沒如預料中那般毫無生氣。枝條還是就這麼垂落著，倒也不再是傷痕累累。沒想到這樹如今到時比往常更有生命力，如此便都是卿墨的功勞。
樹下的人似乎不知疲憊的動作著。我帶著幾分好奇悄悄走進。“你為何對這樹如此獨鍾，不願放棄。”他的執念怎的比我還厲害，不可不可，萬不可與他這般。
他頭也不抬地咕噥著，“都是有生命的，它活著也能讓你這園中多幾分生氣。”
“怎麼你嫌我這裏沒生氣。”我不由得抿嘴。
他皺了皺眉，說了句幾不可聞的話，“怎麼還是這般。”這般是哪版？誰人可知。
我以為他說的是這樹，他無力回天。後來我才知，他原是說的是我。隻是這時的我，腦裏缺了筋，未可了解其中的涵義。
連日裏的時節雨無不摧殘著穀中的一樹一木。雨停後，才發現，這雨隻打落園中那顆病弱桃樹的幾多葉子。枝幹上竟開始抽芽。這是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躡手躡腳撫摸過它的芽朵，好似我是這偷盜花樹的竊賊。我不由得淺笑著。何時我曾像這般輕鬆，怕也隻有月華在時，才有那不怕天不怕地唯獨怕月華的自己。原以為那樣的自己早就隨著月華而去，卻不知現今我也可以卸下防備。
幸是被這桃樹的堅強感染，我也倒渾身散著清透。像是沐浴了世間最細柔的湯水。
也多虧卿默的不辭辛苦，沒日沒夜的照顧這顆桃花樹，這期間真是累極他了吧。這付出的心血我作何回報。無以回報。
“月殤姐姐，已多時不見你這般輕鬆了。”玉玨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桃樹下。
“也有你的功勞。多謝你找的卿默。”我低垂著眼瞼，想著其他。
“我隻是怕姐姐累心，有得卿默的相隨，姐姐多少可以過得簡單一點。”玉玨淡淡地笑著，褪去了以往的不羈。如今的玉玨早就不是那個需要我擔心的幼童，他已經學會事事護著我，為我擔憂。
“跟著我，也是苦了你。又是幫我管事分擔，又要操勞我的心事。”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我發現，玉玨已經高了我不少，是個翩翩少年了。
“姐姐，自你將我帶出靜歌殿，我便視你為我的至親。”他眼裏的真摯讓我心頭一熱。
“你儂我儂？”突兀的身影穿透我的雙眼，我的手從玉玨頭上倏地收回。做賊心虛？我在心裏不住否定，非也非也。
“卿默，別胡說。我們隻是誇你這桃樹照顧的不錯。”我扭頭裝自然，卻不知更是欲蓋彌彰。
“那可是，現在你知道讓我做仆人紆尊降貴了吧。”他揚了揚頭，一頭的墨發隨風飄著，映出了酒紅色的光暈。
“是是是。您最貴重，最適做這院裏的花匠。”玉玨迅速回擊。
卿墨卻是彎了彎眉眼，忽略了玉玨此番的作對。
看著他們的拌嘴，我突然想起月華，與師父拌嘴時我總落得下風。隨後他又低著頭說，好了，殤月，下次讓你贏。那般寵溺的語氣，這輩子我怕是都忘不了。
可這下一次，我卻等了這麼多年。一雙手根本數不過來，算上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