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的情緒是擺渡掙紮的,在學校我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光彩照人,享受著站在高處的喜悅;在家裏媽媽逢人便誇姐姐是如何如何的出色,還拿出她的文章和刊登在書上的照片來炫耀自己的女兒。每當這時,一旁的我總是悄悄離開。

我覺得自己很蠢,居然還想和姐姐走同一條路,在她的光芒下,我是找不到方向的。

那時一個不很熟的朋友說我像《一簾幽夢》裏的紫菱,真是說到我心坎上去了。是的,有一個被父母視為榮耀的掌上明珠,自然我會在她麵前“相形見絀”了。見絀的我隻好用滿身的棱角武裝著自己。

現在想來,當時的我是被嫉妒衝暈了頭腦。但那個年齡獨有的特質和強烈的叛逆感讓我自卑地丟下了剛剛拿起的筆。

我心中的傷口是沒有人看到的,隻等待著它慢慢去愈合。

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夢想,姐姐大學畢業後去了江南一個陌生的城市。姐姐走時,我17歲,並沒有太多的傷感,17歲是一個充滿迷茫且自以為是的年齡。

姐姐在遠方繼續追求自己的夢想,她當時傳回家中的信息都洋溢著幸福與喜悅。她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樂觀派,用父母的話說是“報喜不報憂”。

其實遠在他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初涉人世,一切都是起步,其間會有多少艱辛與疼痛也隻有她自己才能細細咀嚼。

我畢業了,工作了,像許多同齡的女孩一樣肆意揮霍著自己美麗而虛無的青春。

我漸漸忘記了心上的傷口,年齡讓嫉妒變成了欣賞,我在遠方讀姐姐寫的故事,就像年少時喜歡牽她的手一樣,綿軟而細膩。我也開始像媽媽一樣逢人便炫耀:“喏,我姐的書,她是作家耶!”

我開始思念姐姐,坐在一個人的小屋回想我們快樂的過去。

那個星空迷離的夜晚,我在姐姐曾經喜歡的書桌前給她寫信,我不記得寫了多少,不記得寫了些什麼,甚至不記得那封信最後究竟寄出沒有,但是我卻記得我一直在流淚,而且是止不住的那種。

我的工作幹得漸漸出色,2002年的秋天,我代表四川省赴杭州參加一個全國的優質課獻課比賽。這在我們這所城市的教育係統中幾乎是前所未有的殊榮。剛好姐姐也要在相同的時候到那裏去做電台的一檔節目。

於是很有緣分的,我倆在西子湖畔相見。

我給姐姐帶去了一包家鄉的小吃,姐姐穿著一身誇張的花衣服,笑嘻嘻地舔手指,依舊像個小孩子般的饞嘴。

我繪聲繪色地給她講我的學生,講他們調皮可愛的趣事。

“把它寫成書啊!”姐姐大大咧咧地說。

“開玩笑,我哪行啊!”我連忙推脫。

“怎麼不行?你行的!我們饒家的孩子都很聰明。”

於是回到家,我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起初很艱難,打字的速度比較慢,再加上很久沒在頭腦裏組織過語言,難免有些生澀,但是到後來,越寫越興奮,一個個生動活潑的字在手指下雀躍跳出。

白天上班,晚上寫作,不到3個月的時間,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書——《落入凡間的精靈》。感謝我的第一批學生,是他們給了我寫作的靈感;感謝我的老姐,是她給了我寫作的信心。

終於覺得自己的生命不再虛浮,不管今後在寫作上有沒有突破都變得不重要,因為我已經有了一些踏實的記憶可以印證過去與未來。

說愛太肉麻,老姐我想對你說,今生能和你做姐妹是我的幸福。這剪不斷的親情將永遠纏繞在我倆的生命裏。

祝福你在江南的天空下一路陽光,燦爛綻放。

而我也將微笑前行,活出自己人生的精彩。

你我的路上都會有記憶的淡淡花香馨然相伴,我已經聞到了它的芬芳,你呢?

附言:

一直想寫一篇關於我和姐姐的文章,但每次開始都被淚水淹沒。

我是一個脆弱且愛哭的人,從小就是。

因此最佩服老姐的是她的勇敢。原來寫文章也是需要勇氣的,但我終於還是將它完成了。

完成了,含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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