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親屬都不算。算是從屬關係吧。”依瀾的目光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時候人類還是血族的食物,市麵上也沒有什麼鮮血交易市場,買不到瓶裝鮮血。我剛轉生的時候,控製不好食欲,經常失控亂咬人,由於沒有經驗,還經常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
“因為這些事,我父母和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和我劃清了界限。隻有他,耐心地陪著我,安慰我,教導我……”
“我記得你說過,你以前是魔法師?”蘇染問,“那你家人也是嗎?”
“是啊。我們是一個很大的魔法師家族。當時的魔法師和血族是死仇。我的家人們寧可老死也不讓我把他們轉變成血族。我就那樣看著他們一個個老去,一個個離開人世。在我最痛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隻有他……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變得越來越依賴他。一天見不著他我就慌神。但他說他很忙,不能每天都陪著我。那時候,我就懂了。”
“不能每天陪著也不一定就是不喜歡啊。”蘇染說,“也許是真的有事做。”
“的確,那是戰爭年代,他有很多事要做。可是隻要我不去找他,他就從來不會來找我。從來不會。”
“…………”
“而且你知道,一個人看你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我從來沒有在他看我的眼神裏,看到過一絲與愛情類似的東西。”
“…………”
蘇染不知該怎麼安慰了。也許他們倆之間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插嘴比較好。
就安靜地聽她訴說,讓她把悲傷都釋放出來就好。
“對不起啊。”依瀾忍不住雙手掩麵,“我太失態了。”
“在我麵前還講什麼儀態。”蘇染把她抱進懷裏,“把該釋放的情緒釋放出來就好。”
“我應該跟你說對不起的……”依瀾趴在蘇染肩膀上痛哭失聲,“我,我當時接近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是他妹妹……”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蘇染輕輕拍著她的背,“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你為什麼不指責我?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你為什麼不指責我?”
“放鬆一些。”蘇染想起自己難過時某個男人摸自己頭時自己心裏的撫慰,於是有樣學樣地摸著依瀾的頭,“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不要用放大鏡去看。”
“什麼是放大鏡?”
“……就是一塊能把細微的東西顯示得很大很大的玻璃。這是個比喻。我覺得你可能是在心情惡劣的情況下,過度否定自己,把自己心裏的一點愧疚放大成無法原諒的罪行。可是相信我,真的沒有這麼嚴重。你需要的就是把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想哭就哭個痛快,然後好好睡一覺。”
“我睡不著……”
“哭到累了也許就能睡著了。”蘇染輕輕地說,“我剛轉生的那幾個月,每天隻要醒著就會想起墨離,然後想到他已經……那時候我每天晚上在人前強顏歡笑,到了白天大家都睡覺了,我就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哭到聲嘶力竭,哭到筋疲力盡,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睡不著,我就隻能熬著,熬到第二天,第三天,最後連續四天沒睡,身體扛不住了,我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