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生活很枯燥,很無聊,也很忙。
時間每天都是如此的流逝,暮色也是如此的降臨,同樣的時間,楚笑完成了同樣的動作,盤坐休息片刻後,拎起殘劍向山下走去。
山間的破廟就是自己的家,裏麵有被路過的晚風吹擺的搖曳著的燈光,還有一個除了喝酒便是醉酒的師傅。
楚笑走進破廟,推開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木門,屋內很簡單很整潔,但卻空無一人。
他眉頭微皺,掃視了一眼,確定師傅沒有醉在桌下或者床底下後眉頭皺的更緊。
他有些預感,源於師傅這幾天的表現,但他不確定這份預感也猜測不到會帶來什麼。
他發現了桌子上壓在燭台下的舊紙,這種預感便有強烈了幾分。
抽出舊紙,這是師傅的筆跡:“臭小子,你已長大成人,為師再無後顧之憂,尚有心願未了,就此離去,勿念。”
太簡單,簡單的讓楚笑確信,師傅走了。
就這樣走了,連給自己告別的機會都沒有,他麵無表情,靜靜的坐在木椅上。
這是他十五年來曾未有過的感覺,就像今夜的天空,烏雲蔽月,不見一絲光亮。
一塊巨石狠狠的壓在心髒,哪怕一絲細微的動作都會讓自己被壓的喘不過氣來,所以他隻有這樣靜靜的坐著。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嚐到真正的難過,但並不陌生,這是從師傅身上,眼神中每日都可以聞到的氣味。
他終於明白:“原來師傅一直在難過。”
他不喝酒,因為不好喝,他不想難過,因為這不好受,所以今夜難過了,所以他想喝酒。
所以便有一個酒葫蘆放在床頭,壓著一塊破舊黃布包住的東西。
酒葫蘆是新做的,酒也是滿的,泛著清香的皮麵上刻著“當喝”兩個字。
師傅說過,自己喝酒便是為了醉酒,醉酒是為了讓自己更加清醒。
這句話前後矛盾,所以充滿了哲理,但這並不是他不懂的原因,他隻是沒喝第二次酒。
對楚笑來說,一件事如果決定要做第二次,那就是自己以後必須要做的事,所以喝酒是他以後必須要做的事。
因為他至今欠師傅一個心願,對坐痛飲。
天星稀疏,楚笑釋然的悲傷,他相信這隻是分別,不是永別。
他拿起酒葫蘆,走在林間,十步一飲,一飲一嘯。
當喝!
當喝!
醉酒當歌!
當歌!
當歌!
人生幾何!
..
酒盡人醉,他依然沒有回到破廟之中,此刻隻有這無言的天地才臥的住自己寥寥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