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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4]
黃總和遲書記走了，小田來了。
小田上班一到單位，孟慶利就跟進門來，說：“家屬院昨天晚上著火了！今天早晨開始拆樓了，六座全拆！”
“是嗎？！”小田亦驚亦喜。
“看看去？”
“走！”
“怎麼這麼‘寸’呢，就著火了呢！”小田感謝天助一般地慨歎。
孟慶利沒說話，但是滿麵笑容裏象藏著神秘。
小田立刻感到不對勁，站住，手指他，眼盯他，身體湊近前移形成壓迫他。
已經足夠了，孟慶利連忙坦白說：“我估計啊，我猜測呀，我推斷呀，可能是沒影的事兒呀，——這一切都是‘他’的鬼招——我不知道是誰啊，肯定有個‘他’，是誰我也不知道，我什麼都沒說吧？”
小田心裏明白“他”是誰，不置可否。
孟慶利收不住話了：“這招他媽太絕了……”一邊走一邊說出他從保安那裏探聽到的全過程和自己的分析。
子明一個人站在工地邊上，身條著裝筆挺地，與後麵破樓碎磚的背景擺在一起，跳脫而不協調。小田悄悄近前站在他的身邊，腳下微小碎石的聲響還是使他轉過身來。伸手拍他的肩膀說：“這個‘餿主意’是你出的吧。”
子明一臉無辜像：“沒有啊。”
小田小聲問：“放火犯罪吧？”
子明：“那當然，刑事罪。哪裏有人放火？”扭臉看小田一眼，又四周查找，又說：“別管什麼，一會兒，一切證據、現場馬上就消失了，永遠不複存在。”說完翹翹下巴指指那兩座小磚樓，十幾輛挖土機圍著舉臂攻擊，攔腰搗爛，任其坍塌。
塵土越來越爆，子明和小田往回走。清晨的遼闊的廠區是清新明亮的，陽光從背後鋪來，地麵伸出長長的三個人的身影。小田不滿足並肩同行，她往前緊走幾步，轉過身來麵對麵，倒退著腳步，眯著毛毛眼問子明：“滾刀肉回來怎麼辦？”
“他無家可歸了。”
“他會回來鬧事吧？”
“保安不讓他進院，警察也會管他。”
“他會告我們嗎？”
“隻有訴訟。”
“我們賠償會很大吧？”
“隻要不死人都是小事。”
“要是一家賠100萬呢？或者訛咱更多？”
“隻要錢能解決的，都不是大事。”
小田自言自語：“也是，我們項目好幾百億呢。”
子明：“和我們項目相比，這些都不算事。”
小田很喜歡跟他問答中設置難題，然後享受他回答的精彩的解決方案，自己每提出一個問題，好像是自己有意在心裏麵係了一個活扣，他回答每一個解決方案，又好似拉開自己心裏的那個扣結，拉開者是對方，享受者是自己，好玩！剜著心眼琢磨刁鑽的問題問：“那，還不如直接給人家一百萬呢，省得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