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1 / 2)

迎春花開的時候,段斐的婚禮如期舉行。

很簡樸,但很喜慶——新娘子穿一身紅色旗袍,發髻綰起來,眉眼含笑。新郎穿了件西裝,不過大約是因為長得還算不錯的緣故,所以看上去不覺得別扭,反倒挺中西合璧。許莘作為臨時監護人帶著果果坐在新娘親戚那間屋,杜屹北緊緊跟在媳婦身爆寸步不離。蔣明波也來了,被分配在顧小影和管桐所在的包間,剛和管桐寒暄了不到兩句就被顧小影拖過去谘詢產前注意事項,且一邊谘詢一邊還向周圍的女性來賓隆重介紹蔣明波是“英俊未婚活體送子觀音”——於是整個包間沒過多久就變成了產科診室,坐滿了包括新娘表妹、新郎堂姐等在內的已婚女性。

人聲鼎沸中,顧小影一邊晃腦地看熱鬧,一邊樂嗬嗬地問管桐:“你說咱們要不要在門口支張桌子收掛號費?”

管桐點點頭,很配合地做領導拍板狀:“嗯,可行。”

好脾氣的蔣醫生撥冗從一堆女人的圍堵中抬頭看看旁邊氣定神閑、幸災樂禍地又喝茶水又吃零食的兩個人,內心充滿怨念。

興許是因為樂大了,顧小影吃到一半便覺得肚子不舒服,順手拽拽管桐:“我要去洗手間。”

管桐惦記著酒店洗手間的地麵都比較滑,幹脆起身陪顧小影一起去。結果沒想到顧小影進了洗手間沒多久就搖搖晃晃地衝出來,緊張地一把拽住管桐的胳膊道:“我見紅了!”

“什麼意思?要生了?”管桐嚇一跳。

“不會這麼快吧……書上說見紅後24到72小時才生孩子,”顧小影哭喪著臉,“可是這也不對呀,距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呢。”

“你去沙發上坐著,我去找蔣明波。”管桐把顧小影攙到酒店大堂,轉身急匆匆地回包間。沒過多久,蔣明波就跟在管桐身後快步走過來。

“還有什麼征兆?”蔣明波問顧小影。

“沒有,隻是見紅了,”顧小影摸摸自己的肚子,“肚子不疼,也不發緊,沒別的感覺。”

“去醫院,”蔣明波一邊跟兩人往外走一邊笑著緩解氣氛,“你們家寶寶已經等不及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這應該不算早產吧?”顧小影忐忑地問。

“不算,三十七周就足月了,”蔣明波快步拉開車門,看管桐扶顧小影坐到後座,他自己坐副駕駛,一邊安慰開車的管桐別慌,一邊回頭看著顧小影笑,“你還是救了我,再過一會兒,我都快要被三姑六婆們問瘋了。”

“解答醫學問題不是你的長項嗎?”顧小影一旦放鬆下來就又開始憋著笑發壞。

“你沒發現到後來已經變成了相親大會嗎?”蔣明波歎息,“為什麼想要單身就這麼難……”

“單身有單身的好處,結婚有結婚的樂趣,”管桐見顧小影沒事,便也不緊張了,一邊開車一邊道,“我結婚的時候好像和你現在差不多大。”

“蔣醫生,你放心,你的終身幸福就包在我身上,”顧小影指天誓日,“你給我帶來一個寶寶,我還你一個媳婦兒!”

“你介紹的……靠譜嗎?”蔣明波很懷疑。

“你這叫什麼話!”顧小影瞪眼,拍拍肚子,“寶寶,他懷疑你媽不靠譜,踹他!”

“那得再等等,”蔣明波笑著看看手表,“現在他(她)踹的還是你,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她)就真的能踹我了。”

似乎是為了應和蔣明波的這句預言——壓根沒等太久,第二天上午,顧小影便進了待產室。

待產室外的拉拉隊陣容很強大:管利明、謝家蓉、管桐、顧爸、顧媽、許莘、杜屹北、段斐、江嶽陽……站了長長的一溜兒。

顧爸顧媽不用說了,自家的姑娘自己最心疼,那種焦灼與期待無法用語言形容,隻能一個勁地盯著待產室門口看,偶爾站起來走到待產室門口順著門縫張望一下,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下心急火燎地溜達一圈,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再心不在焉地坐下,如此往複。謝家蓉生管桐的時候是在自家屋裏請的接生婆,所以她和管利明都對產房這種地方感到很陌生,隻能雙雙有點木然而僵滯地坐在休息椅上,不動彈也不說話,遠看好像兩尊雕塑。

管桐毫無疑問是這裏麵最關鍵的人物——因為他還擔負著等顧小影骨縫開得差不多之後便要進產房陪產的職責。他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雖然之前也覺得生孩子不過是一個正常的過程,但等輪到他自己的時候才覺得真是度秒如年。尤其是在他神經最緊張的時候,產房裏不知道哪個產婦還出現了一點小狀況,待護士拿著血袋從管桐身邊經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髒立即停跳了——似乎到這個時候,他才更深刻地意識到生孩子果然是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而一個女人的這一刻,果真是用自己的命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