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怎麼你最近來寒舍來得這麼勤快啊？”郭嘉好了傷疤忘了疼，看到那院落內一身錦衣風流的荀彧，懶懶地倚在書房門口道。
顧清喬聽言，收住手中的劍勢，將那把鋒利異常、削鐵如泥的青釭劍隨便往地上一插，一臉欣喜地蹭了上來道：“大叔，你上次說要給我帶的香料帶了沒有？”
荀彧還是不太習慣這個大叔的稱呼，但跟顧清喬一起混久了臉皮也厚了一些，於是對郭嘉說道：“你不歡迎自然有人歡迎我來。”然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放到顧清喬平攤的雙手上。
“謝謝大叔~”顧清喬喜滋滋地打開那盒子，一陣清香撲麵而來，果然令人神清氣爽。
荀彧看她歡喜，臉上浮起暖暖的笑意，忽而又開口道：“不過我今天來也是有要事和你們相商。”
郭嘉看他突然臉色嚴肅，也收了臉上的淺笑道：“隨我進書房吧。”
顧清喬拔起地上的劍插入腰間的劍鞘，轉身對還在練劍的陸議說道：“小六子，今兒先練到這裏吧，你去房裏陪著華兒。”
陸議輕輕點了點頭，收了劍勢依言轉身進了南屋。
“袁紹舉軍南下的消息今早傳來，主公知道後頭風發作，現在傳了太醫，想必晚些時候便會召你入府。”入了書房坐定，荀彧便開口說了來意。
“那文若覺得主公是該戰還是該和？”郭嘉聽後沉思了半晌才幽幽開口，卻是問荀彧的意見。
“這一戰也不是不能打，隻是略險。”荀彧似乎早有想法，又道：“袁紹雖兵強馬壯，卻聽從郭圖等人之言決意舉全軍進攻許都，他若是聽了田豐、沮授之言以逸待勞、等待時機的話我反而更擔心。”
“文若的心意果然與我一樣。但是我以為這一戰必須要打，而且一定會勝。”郭嘉輕笑一聲，臉上浮現出耀眼的神采。
顧清喬看得一愣，隨即插口道：“你怎麼這麼篤定曹操一定會贏？”
“對啊，先不說我們實力懸殊，如果主公對抗袁紹之時，孫策等人趁機進攻又該如何？”荀彧也略有擔心地問道。
“文若果然想得周到，就連孫策會趁機襲取許都之事都已經料到。但是這一點可以放心，孫策攻取廬江的時候我早就料到會有如此局麵，所以早在廬江有所部署。”郭嘉停了一下繼續道：“但不管如何，這一仗一定要打，以主公的個性斷不肯屈居人下，當年他隻有家族子弟兵三千人時，便加盟已有數十萬兵力依附的袁紹，也斷要矯詔領起義之先，如今他又怎肯讓袁紹輕易奪取許都迎回獻帝。更何況叫你我輔佐袁紹這種外寬內忌、任人唯親的主公，豈是吾願？所以這一戰，一定要打。至於為何會勝，晚些時候我自會跟主公稟明。”
郭嘉說完，微微閉眼沉思了一會，便提起筆在一片絹帛之上龍飛鳳舞起來。
“那好，我就先去司空府看望主公，你晚些時候便自行前來吧。”荀彧看他不欲再說話，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大叔，我送你出去。”顧清喬也縱身而起，領著荀彧出了書房。
“小喬。”荀彧走在門口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喊住欲進門的顧清喬。
顧清喬回頭輕輕一笑，聲音清靈：“怎麼了？”
“如果有一天我與主公成對立之勢，你會幫誰？”
“嗬嗬，自然是幫美大叔咯。”
“那如果奉孝幫著主公呢？”
顧清喬愣了一下，隨即又燦爛一笑道：“那就誰都不幫，讓你們狗咬狗去。”
看著那輕靈女子掩入門內的綠色衣衫，荀彧緩緩放下了車簾：我與奉孝，在你心中是一般分量的麼？
夏日的午後，顧清喬在樹蔭下小憩醒後，眼睛不自覺地瞟向北側的書房，那房門依然緊緊閉著，郭嘉已經在裏麵待了半天，連午飯都沒有出來吃。想著，顧清喬便起了身，輕輕推開書房的門，但見那個清瘦的身影仍然盤坐在案幾前專注地寫著字，略有些疲憊的臉上染著一層薄薄的金光，竟如畫中謫仙一般清雅俊逸。而他手邊，自己中午端進去的飯菜早已經涼透，孤獨地在一邊靜候著，卻未被動一下。
顧清喬看了半晌，忽而從懷裏拿出荀彧剛剛送給自己的香料，撥了些在案幾一旁的香爐內。頓時，屋內清香繚繞，令人神清氣爽、思路更清。郭嘉聞香抬起了頭，卻見那個一身綠衣的女子歪著頭對自己淺笑著，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他竟然被那女子笑臉上的光芒閃得輕輕眯起了眼。
屋內，一身藍衣的男子靜靜佇立著，眼神深邃如潭卻漾著些許漣漪。
屋外，一身綠衣的女子靈動揮舞著，手中長劍如虹似帶著莫名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