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然淺醉(2 / 2)

雲國文人極多,連皇宮的建造也頗有幾分文人的傲骨的韻味。建造之時因地製宜,設計極為合理,充分利用了自然條件。建築風格端莊大方,又奇趣橫生。從上方俯瞰,更顯其大氣雍容。最顯著的三座大殿,呈三角形,也有二龍戲珠之意。分別為:昭英殿,乃朝會議事之地;臨遊殿,即母親住處;再者,便是我這顏華宮了。

隱約看見白色的窈窕身影,自一條小徑上緩緩走過。我眯了眯眼,不錯,正是母親。她牽著個小孩子,另一隻手放在小孩身側,小心翼翼地護著他,替他避開那些垂落的桃花枝。他們走得極慢,小孩子還隻是蹣跚學步的年紀,搖搖晃晃的,笨拙的,極可愛的模樣。母親也不心急,放慢了步子,隻這樣牽著他。有時候,母親故意放開手,站在小孩子幾步遠的前方,看著那小肉球連滾帶爬得撲到她身前,然後放聲大笑,蹲下去把他抱起來。我從未聽母親笑得這樣開心,至少,她從未為我這樣笑過。隔會兒,母親拿出絲帕,輕輕地給小孩子擦汗,唇邊應該漾著一抹淺笑,那樣溫柔細心的神色,不用看我也能感覺得到。閉上眼睛細細地聽,似乎有小孩子咯咯地笑。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清淺的霧色裏慢慢隱去。好像,好像這隻是他們的世界,我隻能遠遠地看著,永遠永遠,無法走近。

這個小孩子,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驀地,心口鈍鈍的,悶悶的疼,我想許是昨晚沒蓋好被子。

莫名其妙的,我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輕輕地笑起來,笑聲幾不可聞,小小的顫抖著。我灌了一大口酒,翻開那時候的日記。許久不曾想起的往事,忽然,那樣清晰的,一下子躍入我的腦海,我不由苦笑。

說起來,我也是曆代王儲中的一位奇葩。我爹是我娘此生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也許,也是唯一一個。傳說我爹銀衣雪發,容貌妖冶,俊美無雙。曾與南晉的許揚修並稱為當世兩大美男子。最美應是少年郎。不偏不倚,尚是儲君的娘恰好在十六歲遇見了十七歲的我爹。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們就和所有畫本子裏的男女一樣相愛了。然後十裏紅妝,羨煞雲都。

生活永遠不是童話,王子和公主不會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當父親帶著懷有三月身孕的西湄桃眉出現在母親麵前,母親恰好有了我。

他們和離,對外宣稱夫妻不合。

三月後,母親即位,另嫁京城望族顧子息。同日,父親娶得桃眉。

這奇葩的身世,倒也讓我受了不少罪。

------題外話------

文中的幾處詩句分別引用於:

常建《題破山寺後禪院》

高蟾《下第後上詠崇高侍郎》

戴叔倫《湘川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