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做了個夢。夢見十三歲的時候,我被母親召回,我添了個弟弟。我風塵仆仆地趕到家,看見母親一臉溫柔地抱著弟弟,她說,“小家夥,你叫桃雲非好不好,桃雲非,多好聽的名字啊。”旁邊的顧子息,歡喜地攬著她。這樣的場麵,恍若一幅畫。
顧子息,你還是等到她了,真好,好幸福。
而我離開了,你們就這般幸福嗎?原來,我真的是多餘的。我心中一陣酸澀,鈍鈍的疼。
夢中的圖畫猛然變得灰白,母親抱著小孩子,冷漠的看著我,慘白而又虛無的目光,化作尖利的冰刃直往我身上戳。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我不幸福,我不幸福......”
是誰在說話,聲音尖利帶著怨毒。母親不見了,他們都不見了,他們的臉變得扭曲,在空中衝我張牙舞爪。隻聽見一聲聲詭異的笑聲,不斷的,不斷地回蕩。忽然有人持著匕首向我追來。
“不是我,不是我!”我努力地向前跑,卻怎麼也動不了。
“不是我,真的......”
“啊------我猛然驚醒。此刻我正躺在顏華宮的寢殿裏,窗外,正下著細雨,遠山近水一片朦朧。向外望去,湖麵上一派雲水蒼茫,恍若潑墨山水畫。我忽然心亂如麻,不由得煩躁起來。
“桃雲亭,你看你幹的都是些什麼事兒!你知不知道亭寒他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有多嚇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呀!”一睜眼,婷墨這小丫頭就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狠命地扯我的袖子,直要把我往床下拖。我偏頭看向她,小丫頭大概也很久沒睡了吧,兩隻眼睛紅紅的,卻一個勁兒地瞪著我。明明是想要擺出生氣的樣子,關心那麼明顯,傻子也該看出來了。我似乎,睡了很久呢。看來是亭寒她們來的時候,順手帶我回來的。
我心下一暖,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一開口,嗓音澀澀的,喉嚨火辣辣的疼,不由得輕咳一聲。也難怪,又喝酒,又淋雨,不著涼,那真是怪事。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身子骨,也著實弱了些。
婷墨擔心的看過來,生氣地瞪我一眼,“讓你平時光知道漂亮,要風度不要溫度來著。”
“婷大小姐,你這能怪我嗎?要怪,也怪那做衣服......”
我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忽然往我身上撲過來,使勁兒的抱住我的腰,嚎啕大哭,一邊嚷嚷“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還揮著拳頭往我身上捶。連帶我的桃木床,也被她搖得嘎吱嘎吱的。
“太過分了,居然讓我這麼擔心,還一個人去喝酒,你太過分了,再也不要原諒你了。”
“哼,真是氣人啊,我生氣了,不理你了。”
“討厭你,大壞蛋。”
一邊說,一邊抽搭個不停,不時還打個小嗝。拳頭更用力地向身上招呼,小腦袋還在我身上拱來拱去。活像沒吃到糖的小孩子,眼淚鼻涕糊了我一身。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哄她,隻能哭笑不得,心下,卻暖成了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