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神仙夢中鬥法
“師父,從祖山出來,已經走了三天了,還得多長時間才能到結穴之地啊。”說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件麻布短衫,青色的褲子,背後斜背著一個黑布袋,左肩上搭著一塊汗布。說話間,正挽著擦拭前額上的汗珠。
山間人跡罕至,蔓藤叢生,寸步難行。少年心性,難免有些不耐了。後頭約麼一七旬老者,須眉皆白,手中執了一方羅盤,身著一件褪色的青步長衫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摸樣,想來當是一陰陽大家。隻聽老者道:“娃子,你急什麼。先人雲: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此不過兩三日而已,往後的路還長著呢。”
老者說話分了神,險些被藤蔓絆倒,穩了身形,才又語重心長的道:“地理一道,易懂難精。我時常教誨你,不可心急氣躁。先師常謂我曰:庸醫誤人,不過一人;庸師誤認,覆人全家。可見地理之道,關係甚大,不可不細細專究。所謂千裏來龍,千裏作結;百裏來龍,百裏作結;十裏來龍,十裏作結。從祖山到少祖,再到結穴之地,遠則數千裏,近者亦不下幾十裏。為師觀此龍脈走勢,跌宕起伏,宏大威嚴,起伏纏綿,怕不下三四百裏。大地大結,小地小結。你平日裏若是少嬉戲玩鬧,多潛心書本,則入山自見,哪裏還要為師操心費神。”
那少年也不答話,隻是揮舞著茅草鐮不斷向前砍伐出一條道路來。不時,行至一株大樹之下。那樹甚是高大繁茂,樹下陽光稀少,因而約麼有幾丈空地。
時值七月中旬,中午的太陽火辣辣當頭暴曬,人如墜爐中。見此陰涼之處,那少年再不想走,即卸了身上的布袋,搬了塊山石,招呼老陰陽過來休息。
老者用袖子擦了擦汗,執起羅盤,辯了方位,才朝南而坐。稍頓片刻,又打開少年放下的布袋,取出了一本古籍,對著山形比對起來。
少年蹲在一旁,細細的聽著老陰陽的對比解說,不時點頭,又不時作疑惑狀。天氣實在太熱,老陰陽講半響,不覺唇幹舌燥。少年趕緊去了腰間的楠竹茶筒,擰掉蓋子,為老陰陽倒了一蓋子茶水。又匹自說道:“師父,這山間不知何處才有人家,茶水已經不多了。趕了幾天的路,幹糧也快沒了。”
老陰陽接過茶水,端到嘴邊聞了聞,無奈道:“天氣著實太熱,這茶已經喝不得了。娃子,你且順山脊而下,不遠應有處岩縫,你且到那岩縫中去取些山泉來。”
少年也不問老陰陽何以得知那處定有泉水,隻是擰了茶筒去了。老陰陽端起身來,將身下岩石挪開,將那裝書的布袋子放到樹下,然後倚著袋子,靠著樹幹閉目養起神來。
烈日如火,加之連日在山間跋涉,老陰陽已經是勞累異常。那少年許是一時沒有找到地方,加之山路難行,過了良久還不見回來。老者久等不耐,竟昏昏入夢。
恍惚間,老陰陽置身一處山間小道,手執羅盤,身背布袋,直望山頂上去。那小道沿山而上,蜿蜒曲折。陡峭異常。多處轉角都在懸崖邊上。老陰陽步步小心,緩緩而上。行約麼數百丈,隻見一條山溪自山頂而來。期間百轉千回,曲曲盤旋。水擊山石,輕靈脆爽,沿溪升起陣陣水霧。溪行數十丈,至懸崖邊,出數丈,才落入山澗,老陰陽不禁謂為奇觀。他本醉心山水之人,得此美景,不禁忘情陶醉,心中感慨道:高山險水,端的美麗!
轉頭,兩巨大的岩石從山體中一上一下橫飛而出,直有欲乘風而去之狀。兩巨石相間約麼丈多高,中間空出巨大岩縫。老陰陽見有路可去,便拾道而上。行數十步,果進了岩縫,才見內裏闊三四丈,進十數丈,竟可容數百人。站在巨石邊緣,數州之景,盡收眼底。讓老陰陽不由心中一輕,一掃登山的疲憊。不覺豪情迸發,大呼痛快。
少時,老陰陽飽覽了山間逸景,這才轉過身來,步入岩縫之中休息。哪知,其間早有一人。隻見那岩洞中央,本是連著下麵山石的一塊石頭被人工雕刻打磨,鑿琢成了棋盤,一少年正伏在那棋盤之上,雙手各執黑白子,舉棋不定。想是無人切磋,竟自娛自樂起來。老陰陽細細觀看,不由大驚,諒那垂髫小兒,竟然走的上古殘局。不由盯著那棋局入了迷。想自己一生對琴棋書畫愛不釋手,自認造詣頗深。不料今日竟然在此得見高人。看來古人語,有誌不在年高。此語誠不欺我也。想以自己的能力,怕是萬難走到少年這個地步。
正感慨間,隻見那少年一抹棋盤,怒道:“什麼爛局,不走了!不如釣魚去”。語罷,操起棋盤邊橫放著的釣魚竿,騎著身邊的竹馬,騰空而去。老陰陽木在一旁,差點驚掉了下巴。卻又見那少年又折返回來,站在那石崖邊,望著上下左顧右盼,不久自言道:“此地端的美麗舒適,如能在此處也能釣到魚兒,豈不快哉?”那少年絞盡腦汁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渾然不覺老陰陽還在一旁。
“哈哈。且待我堵了淯江河,那時水漲過山崖,豈不如意?”語罷又哈哈大笑數聲,騎著竹馬去了。